顿一顿,朱敬观放低了姿态,有些踌躇道:“不知嫣…太子妃娘娘,在宫中如何?此话虽有些冒犯,不过,殿下一向宽仁,想来某尚不算逾越。”
朱嫣嫁入了东宫,那便是天家的人了,只能算小半个朱家人;且她是主,朱家众人为臣。就算朱敬观是她的父亲,也不可贸然以下犯上。这等询问之言,的确是颇为冒犯。
但依照朱敬观对李络的了解,李络想来不会因此感到介怀。他实在关切,忍不住就问出了口。
李络颔首,道:“孤瞧着,嫣儿似乎精神的很。”罢了,他转向坐在邻侧的朱嫣,问道,“不知嫣儿嫁入宫中后,可有何不适之处?在岳父这里说出来,也好叫孤记着,日后改了。”
朱嫣陡然被点名,心小小一跳。
什么叫“当着父亲的面把不适之处说出来”?这简直是威胁!看他这温和的话下面,仿佛就在说着“嫁给我,你敢有何不满?逃也逃不走了”!
她偷偷地撇了下嘴角,笑盈盈道:“承蒙父亲关切,女儿一切安好,太子殿下也对女儿颇为温厚关照。”
朱敬观放了心,舒了口气。
万氏眼巴巴地坐在一旁,不停地给朱嫣打眼色,大抵是想和女儿紧着些说母女之间的闺房心里话。朱嫣收到母亲急巴巴的眼色,便咳了咳,故作闲散姿态,道:“殿下,我与母亲有些话想说,可否失陪一阵?”
李络点头:“去吧。”
朱嫣很满意,站起身来,与万氏一道朝旁边的耳房走去。
闲说了几句话后,朱敬观瞥见探入窗中的那一枝桃花,便对李络道:“殿下,如今园中春色正好。既太子殿下来了,不妨赏脸看看园中的桃花。”
朱嫣不在,李络确实有些无心坐在此处,闻言便颔首应下:“也好。早听闻岳父家中的栽株别有秀丽风光,如今能得眼福,不失为一桩佳事。”
朱敬观抚着胡须哈哈笑起来,叮嘱身旁的小厮推门,自己则主动在李络身前带路,向着屋后的桃花云云之地走去。
主屋的窗后栽着偌大一片桃树,每逢春至,便绽出一片灼灼醺醺之色,满枝淡红深朱,甚为惹人怜惜。再兼之挼蓝之溪淙淙而过,更添几许清新之味。
“所谓‘小桃初上,新试罗衣’,岳父的桃确实极好。”李络负手站在桃树下,客气地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