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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离开,两人安静的对视,一个是风暴汹涌后淘尽的平静,一个则惴惴不安,只身伫立于狂风暴雨前夕。

他们之间只相隔着一张小方桌,却遥远得,宛如穷尽十几年时光,都无法跨越的天堑鸿沟。

习诗看着眼前的青年,曾经稚嫩的眉眼已经发生了太多改变,但依旧是记忆中的清隽模样,她几欲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动动嘴皮,却也只问的出:“南南,这些年过得好吗?”

没想到,仉南兀自轻笑一声,口吻随意道:“开场白太老套了,再说你真想知道,这么多年不会自己来看吗?”

怨能有多深,此刻的态度就有多敷衍。

习诗仓惶低下头,隔许久,颤声说:“对不起。”

“这是最没用的一句话。”仉南问,“而且我过得好不好,对你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所以真假有待考量。”

他几乎针针见血,丝毫不留情面。

这场迟来了十二年见面,甫一开始,习诗的情绪便已溃不成军,她近乎恳求,哀切道:“别这样说,妈妈——”

“妈妈?”仉南打断她,笑容平添一抹讥诮,“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妈妈’这两个字吗?”

习诗眼中尽是泪水,抬头怔住。

仉南说:“是谁陪我长大,一日三餐悉心照料?冬天给我加衣,夏天带我游泳,生病带我去医院,生日亲手为我做蛋糕?如果你也能算得上是‘妈妈’的话,那仉教授家里那位,又是我什么人?”

习诗惊愕道无法言语,半晌,才喃喃道:“原来……你爸爸再婚了……”

“不然呢?”仉南反问,“难道要一个将近不惑之年的男人,独自抚养着儿子,还要每日苦盼已经离婚的前妻再回头?”

仉南笑容寡淡:“你一辈子追求自由,但是有人,就心甘情愿地被困于家的温暖之中。”

习诗的眼泪终于无声坠落。

她是个摄影师,二十多年前的机缘巧合,一次名校采风时,与年轻儒雅的青年教授相识,一眼惊鸿,仉墨文被她身上那股纯粹到近乎明艳的光芒所吸引,而她亦倾慕于青年风骨卓然的俊雅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