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雅的包厢中,低柔的弦乐袅袅;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陆续上桌,菜香阵阵。
这是金融区一家私房菜馆,很受城市精英人群的拥趸,田语下班偶尔会经过这里,常常能看到门前坐着排队等位的人群,彼时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和前男友面对面坐在这里吃饭。
空气有些沉闷,她微微闪神。
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周子颐从来不会来这种饭店,两人吃得最多的就是路边的烧烤摊,就算她请客也要顾忌着男朋友的自尊心,找个小饭店就差不多了。
现在果然物是人非,从前的穷小子已经成了金融精英,在这种场合也进退自如。
周子颐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也不知道你现在爱吃什么,照着你以前的口味点的,你别嫌弃。”
“谢谢,我的口味变化不大,都可以,不挑食,”田语夹了一块牛肉尝了尝,“味道不错。”
“那你很念旧,”周子颐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语声温柔,“和我一样。”
这话听起来好像意有所指,田语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从北州回来了?你不是不喜欢安州吗?安州人太精明。”
“你还记得我这句话……”周子颐怔了一下,脸上的愧色一闪而过,“对不起,那时候都是我一时气恼胡说八道的。”
遥远的记忆袭来,田语的情绪有一瞬间的激荡。
毕竟那是一场投入了真情实感的恋爱,她也曾想过天长地久,并为之和父母努力争取,但是最后却败给了现实。
田成善不喜欢这个从北方山沟沟里来的穷小子,而穷小子也心高气傲,不愿意做小伏低哄他开心。田语左右调和,好不容易才让田成善看在她的面子上和周子颐见一面,结果见面当天,两人剑拔弩张、你来我往,吃到一半吵翻了。
“安州人太精明”这句话,就是在那天吵完架之后说的。
后来她和周子颐见面不得不瞒着田成善,最常用的一个理由就是找朋友打网球,这也是上次为什么田成良暗讽她因为网球和田成善差点闹翻的原因。
“不说这些了,”她不想再纠结往事,再次岔开了话题,“过去的都多过去了,聊聊现在吧,你看起来混得不错。”
“还行,总算没丢人,”一提到工作,周子颐颇有几分傲色,“读完研后我就进了现在这家投资公司,一开始当助手,后来就直接升任了基金经理,今年公司计划在安州开设分公司,我就申请过来了。”
“那挺好,周大才子的确名副其实,”田语开玩笑,“不枉当初我们全班人包括老师都看好你,把你媲美周敦颐。”
当年周子颐和田语是同班同学,就算在人才辈出的安州大学金融系也出类拔萃,被赐名周大才子,有很多校外女生都追到学校里来看他。又因为他接人待物都很傲气,名字还像《爱莲说》的作者周敦颐,大家还半开玩笑地给他起了个“周莲花”的外号,一直叫到了大三。
大三时,周子颐公开追求田语,半年后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同学们感慨“周莲花”为爱降落,傲气不再,整个人都温和了好多,一致同意抛弃了这个外号。
“你又笑话我,”周子颐的眼神亮了亮,“真怀念以前的校园时光。最近几年安州变化太大,以前经常去的地方都找不到了,这几天我有空了就在安州大学附近走走逛逛,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别考古怀旧了,往前看吧,”田语笑着道,“周经理未来的日子金光闪闪,不必去怀念以前的旧时光了。”
她举起杯来,“来,以茶代酒,祝你前程似锦。”
茶杯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周子颐像喝酒似的一饮而尽:“谢谢,那你呢,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你那位……对你好吗?”
“还不错,”田语神情自若,像个粉刷匠似的粉饰自己的婚姻,“平常还挺惯着我的,也很支持我的事业,就是忙了点,经常满世界跑。”
周子颐沉默了片刻,自嘲地笑了笑:“那比我好,以前我太年轻,动不动就对你甩脸子,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送过,有时候回想起来就很后悔。”
“礼物贵在心意,倒也和价格无关,”田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钻石表,“是我们俩没有走到最后的缘分——”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怎么了?”周子颐吃惊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