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那观景台上下来,重新跨上摩托。昏黄的灯光穿过半镂空的皮靴,照到她右脚的脚踝上——一朵黑色的玫瑰映入眼帘,花枝细软,娇艳而冷郁。
山路寂静,又是下坡,回程的车速比来的时候更快。
雨点打在皮衣、皮裙上,啪嗒作响,叶柔伏在高速行驶的机车上,衣摆被风卷着往后掀起,如同一只鹰。
长庆街是南城著名的酒吧聚集地,白天这里冷清空寂,夜晚一到,它摇身一变,就成了纸醉金迷的代名词。
晚上十点。
江尧把车子丢在门口,抬腿进了一家的名为“零”的酒吧。
他长相出众,刚一进门,就有人看见了他,音乐嘈杂,对方为了让他注意到自己,站起来,异常夸张地挥动着手臂喊:“尧哥,在这里!这里!”
江尧嘴角勾着抹淡笑,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
“瞅瞅,我们的主角终来了。”
“姗姗来迟。”
“你懂什么,这叫压轴,你见过春节联欢晚会里哪个大咖会提前出场?”
“那倒是……”
已经有人把最好的座位让了出来,江尧也不谦让,坐进去,随手解了衬衫上面的纽扣,忽明忽暗的光照着他一截锁骨微微发亮,有种放浪形骸的痞意,对面桌上的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
“尧哥这是打哪里来的?”有人问。
“家里。”江尧随口答完,懒懒地倚进皮质的沙发椅,长腿交叠。他生得高大,那卡座被他长腿一塞,显得有些拥挤。
“尧哥是不是刚洗过澡?一股沐浴露味。”
“嗯。”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不知谁笑了下,调侃道:“大宝,你尧哥家沐浴露什么味你都知道?”
“尧哥又没女朋友,总不能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肯定是沐浴露啊……”
“不是,尧哥你干嘛不谈女朋友?我要是长你这样,我妈抱孙子的手都得断掉。”
江尧转了转手机,没参与这个话题,脸上的情绪淡淡的,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穿着黑白制服的酒保见来了新人,端着托盘过来倒酒。这桌上一众人都喝的是威士忌,他也给江尧倒了一杯。
透明的杯子放到面前,被一只修长的手推了回去:“换杯气泡水,谢谢。”
酒保有些惊讶:“您不要酒吗?”
那个叫大宝的人替江尧答了:“不喝,不喝,赶紧换。”
新入队的小杆子不清楚情况,问:“哥是不会喝酒,还是酒精过敏啊?”
江尧难得插进话题里来,声音懒懒的,带着抹倦意:“喝酒误事。”
那人挠了挠头:“这喝酒能误什么事?大不了找代驾呗。”
江尧为什么不喝酒?
这个问题,队里的人都好奇。之前也有人问过,但每次江尧都给人甩脸子,最后大家都默认这是个禁忌话题。
再问下去,不太好收场,早有人转移了话题:“酒又不是好东西,车手不沾最好。”
“对对对……”
一帮人从wrc比赛聊到竞争车队,江尧全程兴致缺缺,眼睑耷拉着,他睫毛很长,这么垂着眼睛,给人一种他在睡觉的错觉。
“听说老吴要走了?他可是我们队最优秀的机械师。”
江尧从口袋里掏了包烟,敲了敲,抽出一根来,指尖拨动打火机“咔擦”一声,蓝色的火光抖动着,瞬间将他的五官照亮了——
他皮肤很白,短发下的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神清澈锐利,偏偏眼尾处挑着一缕,让他气质上平添了一缕张扬,左边眉骨上方压着一粒暗红的小痣,随着他撩起眼皮的动作,那粒小痣也微微动了下。
烟雾腾起来,那张俊脸就笼在了烟雾里:“你听谁说的?”
“老吴的朋友圈啊,你没看?那简直就是告别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