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骄阳,火一样炙烤着皴裂的土地,热风卷着干燥的尘土腾起、又落下。
远处的湖面上,黑天鹅扑腾着翅膀,掠起一串串银白色的水波。
李堡是第一个发现情况的,他顿了步子,背过去,站到最外面,远远地给江尧做了僚机。
吃饭的工人陆续回来,李堡站在那里,一个个地往外支人:“备车间断电了,去主办方休息室乘凉吧。”
阳光照在备车间的地面上,安静又明亮。
女孩蹲在车边,脸颊埋在膝盖里,纤瘦的背颤抖着,像一只欲飞的蝶。
穿着赛车服的男孩,蹲在那里慢慢地哄,光照在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一圈显而易见的红色。
“柔柔,五年前,我去你姑姑家找你的那次,本来是要把它还给你的……可是你不肯见我。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江尧伸手在她头顶温柔地抚了抚:“现在,东西还给你很简单,可我不想咱两就这么散了……那时候是我辜负了你的真心,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叶柔抬眉,对上他那双漆黑、潮湿的眼睛。
江尧屈着指节将她脸上泪水,轻柔地擦掉。
“叶柔,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要是还觉得我不值得喜欢,随时把东西拿走,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要是还愿意喜欢我,我娶你,光明正大地收你的嫁妆,好不好?”
江尧靠过来,祈求似的一点点地吻她的嘴唇,阳光从他的唇上落到她的唇上,不带一丝情.欲:“小玫瑰,你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叶柔的心尖颤了颤,眼泪落到了他的鼻梁上。
江尧将她按到心口紧紧抱住,他也在哭,胸腔她的脸上震动起伏。
许久,叶柔终于冷静下来。
她抬头说了句:“江尧,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江尧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了车头盖上:“好。”
叶柔看着他,目光沉静。
从前,她以为,他不喜欢她,其实不是。
江尧说他自卑,她又何尝不是呢?
沿着草叶往上爬着的蜗牛,柔软又胆怯,风吹草动,就缩进了坚硬的壳。
一场暴雨,它们从草叶上跌落,摔碎了壳,也不敢再出来。
那是小时候的她、也是他。
可现在,他们各自经历了风雨,都长大了。
叶柔手臂撑在车盖上,仰头望进他的眼睛:“江尧,我确实还喜欢你,但有件事,你得想清楚,我们才能在一起。”
江尧看她:“什么事?”
叶柔:“我虽然逃家在外,但还是叶家的独女。我能暂时逃父母的掌控,却不能逃避我应负的责任。我最终还会回到那个笼子里去,不会一直自由。”
江尧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所以,你觉得我会经受不住考验?”
叶柔伸手,碰了碰他眉骨上的那粒小痣,眼里的光坚定又温柔:“不是,是我希望你能经受得住考验,不然就没有必要开始。”
江尧握住她的指尖,捧着到唇边,虔诚地吻了吻:“叶柔,不管你自不自由,也不管你什么身份,我都一样喜欢你。如果注定暴风骤雨,让我做那个为你撑伞的人吧。”
叶柔从车头盖上站起来,朝他伸出手:“那好,江尧,从现在开始,你有女朋友了。”
江尧将她抱离了车头盖,叶柔忽然低头亲了亲他眉骨上的那粒痣。
江尧笑:“怎么那么喜欢它?”
叶柔:“因为我常常会梦到它。”
江尧哽了哽,将她放下来,低头,掌住她的细腰,一点点吻她的唇。
叶柔踮着脚,手臂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热情地回吻他。
太阳移了个角度,备车间里更亮,空气甜得发腻。
李堡看时间不早了,想提醒一下他们,一回头看他们两正亲得难舍难分。
他又背过去晒太阳,算了,他怕江尧打人。
次日,周六。
澳大利亚站的第二个比赛日,碎石路面,对轮胎的考验比沥青路要好一些。
按照比赛规则,江尧照旧是最后一个发车,他们虽然最后走,但不能晚来,否则将会被罚时。
车子还没开,李堡开始找江尧八卦:“哥,你和小花旧情复燃啦?”
江尧眼里划过显而易见的温柔:“嗯。”
李堡笑:“嗨,我还以为你昨晚不回来,我都想把两张床并一起做个了。”
江尧:“你话太多了,留点口水读路书。”
李堡咬了口黄瓜:“我昨天中午可是给你站了一个小时的岗,你俩亲得可真激烈,都拉丝了。”
江尧偏头过来,冷笑:“老子现在只想把你眼睛戳瞎。”
李堡:“别啊,我的眼睛不也是你的眼睛啊,我可是你可爱的领航员,你舍得?”
江尧没理他,直接给了全油起步,李堡赶紧低头翻看路书:“哥,好歹给我个反应时间!”
改良后的雪铁龙,启动速度特别快,李堡为了跟上车速,不得不报得很快,那是顶级rap听了都要落泪的语速。
急弯道连着急坡,漂移、上坡、飞跳,大片的尘土在雪铁龙后面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