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有人察觉赈灾粮要从此处调运后,就打起了算盘。于是早便有人注意了每月什么时候有粮草经过,伺机而动。
谢长远运粮的那几日,恰逢当地大雨不断。几个村子的青壮便聚了起来,将山路挖成斜坡,有意令马匹失足。又有人蛰伏在山崖下,见粮草滚落,即刻拉走。
附近的官兵奉命追查过去时,没吃完的粮草都还在各村的库里,可谓人赃俱获。
事情禀至朝廷,皇帝思虑再三,觉得事出有因,只下旨抓了几个出谋划策的村民,判几年徭役。兵部运粮的几人也自然没了那么重的罪,大多交些罚金便可,小惩大诫。
消息传开,众人无不松一口气。库部主事王昌松气之余,一股不忿却也散开。
——不必被追责自然是好,却让谢长远也逃了过去!
他与谢长远的出身差不多,都是凭着家中积蓄买官进的兵部。但他家境殷实一些,出了重金,直接买下了这库部主事一职。而谢长远最初买下的不过是个掌固之位,这人办差却极为尽力,不过半年已升迁了两次,至库部令史。
再往上升,便也是个主事了,与他平起平坐。若继续升,那就要压过他,成了他的上官。
王昌心里憋屈。旁人靠武举入仕、又或凭朝廷旨意直接位至高官压到他头上,那都无可厚非。可同样是买官进来的,谢长远凭什么呢?
他王昌入仕三年,可是一回升迁都没有过。
这回调粮之事原是个难得的机会,事情刚出时王昌只觉苍天有眼,这才疏通关系将谢长远推出去顶缸。谢长远好似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并未争辩。事关百姓死活,王昌想谢长远这回丢官是起码的了,若碰上相爷心情不好,指不准连命都能丢了,心里乐得很。
谁知还是出了岔子,就这样轻巧揭过了?
走进衙门,王昌心里闷得很,睃了眼坐在对面案前的谢长远,他一句话都没说。
谢长远也揣着心事,忖度几番,上前主动找了王昌:“主事大人。”
王昌抬头:“嗯?”
“这朝廷要罚金的事……”谢长远沉了沉,“我听说若交不上,要充军啊?”
“啊,是啊。”王昌边应声边打量他,心里又窃喜起来:难不成谢长远交不上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