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飞快地抽手:“好说,到时候咱们再联系?”
“好。”阮卿说,“开车小心。”
大家一起送了青华,道协的车子也离开了老梅沟。
七叔爷凑过来问:“都谈啥了?”
阮卿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七叔爷也没真的做什么伤害她和廿七的事,不过是价值观的冲突以及老人家有点自己带着遗憾的执拗。
她说:“就是道观转让的事。”
七叔爷说:“可别被坑了。”
阮卿嘴角抽抽。
其实,她一直觉得是他们在坑道协。
野人观早就没人了,本来就该是道协的。
青华道长挺厚道的,他直言了如果项目落定,政府会有拨款。他会帮廿七争取他该得的。
阮卿也不敢推辞太过,怕露马脚,只能答应了。
她安慰七叔爷说:“没事,到时候签合同我会找律师把关的,不会让廿七被坑。”
城里人办事有章法,还要请律师啥的。七叔爷一听,也知道自己见识有限,帮不上什么忙,偃旗息鼓了。
阮卿说:“那个什么,七爷爷,那我就……带廿七走了哈。”
七叔爷一惊:“现在就走?”
“对。”阮卿说,“办身份证还有好多手续呢,得正式拍个证件照什么的,还有你看他这个形象,也得打理一下。我带他到县城那边去。”
七叔爷嘴唇颤颤,问:“还回来吗?”
有那么一瞬阮卿有点后悔怼他了。
先前阮祥云把七叔爷从客厅推出去的时候,他嘟嘟囔囔的,阮卿听不清也听不懂。
但廿七附在她耳边悄声告诉她:“他说:他们心不诚,都是为了钱。”
的确他希望的对廿七来说是不公平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在这两天出现的所有人中,要论起对野人观、对皂角师父最赤诚的,非七叔爷莫属。
阮卿硬着头皮说:“嗯,要是有事的话,随时可以回来。”
可老梅沟村能有什么事呢?不会有什么事的。那些什么合同啊项目啊都可以在县城去谈。重要的人都在县里和市里。
也就是说廿七这一走,或许就不会回来了。
七叔爷抹抹眼睛,跺跺脚:“知道了,走吧。去外边多看看,长长见识。”
原本计划一天搞定的事,后来野马脱缰,在老梅沟村折腾了四天。
阮卿和廿七,终于离开了老梅沟村。
她不知道,在大家都挤在村口欢送她的时候,七叔爷抬头看看天色,低头估量了一下自己在山里的速度,毅然转身回家,收拾了衣服鞋子米面腊肉盐巴调料,想了想,又取了些种子,家里的猪崽塞了一只进箩筐。
趁着儿子媳妇都去送阮卿了,他开上家里的三蹦子,决然地朝着山里出发了。
年轻人还有值得期待的未来,不能在山里虚度青春。
那没关系,他老了。老伴儿早就蹬腿儿了,儿子壮年有为,孙子已读大学。
他在“外面”没什么挂念的了。
而且阮卿说得对,不止廿七这样的年轻人,人要是有机会,都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人想出山入世看红尘。
有人想入山扫坟守古观。
师父啊,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