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自己平静下来,阴森森地站在那盯着竹井泽一看。
但是他的视线没有引起竹井泽一的半点注意,身材消瘦的青年蜷在椅子上,手抱着膝盖,很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森传康介心一动。他知道自己心里不正常,所以也研究过一点心理学,知道这个姿势是极没有安全感的体现。
青年黑色的发丝凌乱地垂下,微微遮住眉毛和眼睛,他站在那里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与世间隔着厚厚屏障的感觉,色调寡淡,神情漠然,像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在意的事或者人一般。闭上眼的时候这种感觉倒是消散了一点。
森传康介想起他来东京的车上遇到青年的那次,心里觉得还是白色和他更搭。
第一眼看见青年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定要把对方变成自己的艺术品了。
森传康介近乎痴迷地注视着竹井泽一,他悄无声息地向竹井泽一靠近,从怀里摸出来一把匕首。
但是他才刚走到竹井泽一的面前,竹井泽一就睁开了眼,怀里的手/枪拔出,稳稳地对准着森传康介。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睡了吧?”竹井泽一似笑非笑地说,目光落在森传康介手里的匕首上,“你就是用这个,把那些受害者的脸剥下来的吧。”
真是恶心,竹井泽一伸长了腿,一脚把人踢出老远,子弹毫不犹豫地射出,落在森传康介手边的地面上。
森传康介惨叫一声,闭着眼,直到发现子弹没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但短时间内也不再敢有勇气去靠近竹井泽一。
竹井泽一只是威慑完森传康介后,还是觉得脑袋沉沉,犯困,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想着再闭目养神一会儿,没想到却是真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竹井泽一觉得自己在做梦,又可能是陷入复苏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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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一点的琴酒蹲在他面前给他解开手腕上的麻绳,脸上的表情很臭。
他帮竹井泽一解开麻绳后就站起来了,大步往外走。
竹井泽一急忙站起来,脚还有点麻,他却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阿阵!我好高兴你来了。”
琴酒不理他,甚至不回头看他。
“阿阵,阿阵,你为什么不理我啊。”竹井泽一跟在琴酒身边,肉眼可见地非常开心。
旁边的银发青年却是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但是竹井泽一很执着,一直叫着琴酒的名字,叽叽喳喳的,像是吵闹的麻雀,终于惹火了琴酒。
“闭嘴!”琴酒忍无可忍地低吼。
竹井泽一停了下来,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但是琴酒没有看见,他自顾自地往前走,直到衣袖被拉住。
“阿阵居然吼我。”竹井泽一用了十成的力气才勉强把琴酒拉住,他微微抬头,红色的眼睛深深地注视着琴酒,里面暗流涌动,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他扬起一个笑,有点委屈地问,“阿阵为什么生气啊?”
琴酒把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扯出来,不耐烦地说:“救你很麻烦,你是故意被抓的。下次不许了。”
听到自己被说麻烦,竹井泽一却一点都不在意,他说:“下次不会了,这次只是我有点生气。”
“我说的是下次,不许做这种事。”琴酒一字一顿地说,“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
竹井泽一眨眨眼,明白了亲酒的意思,有点着急地说:“可是阿阵,我能够帮助你再往上走,走到你想要的位置。”
“我不需要。我不喜欢被人控制,多少次,我的任务里都有你的影子,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琴酒脸上划过一道明显的厌恶情绪,把竹井泽一钉在了原地。
竹井泽一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就像精致的木偶,红色的眼睛像被诅咒过的宝石,一眨不眨地与琴酒对视,他轻声说:“但是阿阵,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所以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要了解,都要参与……都要去控制。
琴酒看着他,浑身的烦躁几乎要占满两人所在的空间,他粗暴地说:“我知道,但是,不许——不许试图控制我。”
长久的沉默发生在两人之间,竹井泽一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他露出一个微笑,走上前一步,温柔地帮琴酒理了理风衣,风衣上熟悉的清香让他找回一点稳定。
他拉起琴酒的手,拿出手帕轻柔地把他手上的鲜血擦干净,他低头亲吻琴酒的手心,抬头冲琴酒笑笑,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们回家吧,我给你准备好了晚餐。”
琴酒抽出手,冷冷地说:“晚上有事,不回去。”
竹井泽一蹙眉,看着琴酒:“你今天晚上没有事。”
他在称述一个事实,琴酒身上的寒气却更重了,他面无表情地在风衣不起眼的位置摸索了两下,把一个小圆片扔在了竹井泽一脚下。
“从今天起,不许在我身上放这些。”
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把竹井泽一留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