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儿没有多想,是旁人看了个热闹,她晓得那平西王只是逢场作趣,刚好需要,她也没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别的东西,如此而已。
她将车窗半推开,正午阳光正好,明媚如此,只是这世间不太平。
待到了扶风驿,门口有车队在等候,梨园的舞姬琴师们抬着行囊用具往上搬,乔伶师指挥着大家,是要准备离开洛阳了。
姜卿儿下了马车,几个舞姬便将目光投过来,乔伶师见此,顺着目光回望,便瞧见姜卿儿,这个差点害苦了大家的人。
乔伶师这次可没什么好脸色了,瞧着她是朝他们来的,他道:“哟,这不是借着我们攀上枝头的女细作吗,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姜卿儿抿着唇,张望一眼众梨园的人,个个对她也没什么好眼色,毕竟是她害得他们去了地牢,是她自不量力。
本就是浮生一见,情谊算不上,只是互利而已,是她出了岔子,没把这舞献好。
姜卿儿走上前去,手里捏着个荷包,里面都是她身上值钱的东西了,便交给了乔伶师,说:“我非是什么女细作,只是一时意自难控,没了脑筋,连累到你们,多有得罪,这便算是给乔伶师赔礼了。”
乔伶师将那荷包打开来瞧瞧,里头钱财首饰众多,皆不是凡品,给梨园从头到脚换上一遍都没问题。
这行走世间最需要的也是钱,乔伶师爱财,自然也就松和了脸,客气了不少,说:“好在是有惊无险,只是关了几天地牢便出来了,是卿儿姑娘是好心了。”
平西王凶狠骇人,乔伶师本以为他们是必死无疑了,没想到没几天就放了出来,也算是松了口气,于姜卿儿也只是发发牢骚,见她拿了这么多钱,虽然有惊无险,但感觉还赚了。
听他言语,姜卿儿眼眸撇了开,回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说是他们有惊无险了,她是给那平西王欺负得不好受,说到底还是她自作孽。
姜卿儿看了眼准备好的车队,问道:“乔伶师这是要离开洛阳了。”
乔伶师瞥了眼梨园众人,差点死在洛阳里,被放出来,自然是赶紧收拾行囊逃离而去,他回应道:“是啊,这事儿也完了,在别处有活儿呢。”
姜卿儿看向乔伶师,面容清秀白皙,身形消瘦,总是带着淡淡的胭脂味,他虽爱财,但其实所牵挂一直都是他的梨园,是啊,在这世道里,所依靠的只有的这个梨园了,因为依靠所以牵挂。
姜卿儿忽然道:“希望以后再次见到你时,已经有了自己的戏曲坊子。”
姑姑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想过能有自己的青楼,做一个像姑姑一样的老鸨,不过现在…她是不行了,搁在以后再说吧。
乔伶师挑了下眉,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对他说这样的话,本就是匆匆一识,何谈以后再见。
他轻轻一笑,说:“如今战事吃紧,内乱不断,哪有这么简单。”
姜卿儿随着他浅笑,说:“战役总会平息的,人总要有期望。”
乔伶师见她的笑,不禁愣住,总要有期望,这样的话好像在很久之前有人和他说过,可那人却亲手湮灭了他的期望。
姜卿儿见他发愣,问道:“我说的不对吗?”
乔伶师垂眸一笑,在衣襟里掏了掏,寻出一双翡翠耳坠,是姜卿儿之前给他的那双,“若以后再有机会相见,便此物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