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诡异的是,从进入火车站开始,他的影子也在逐渐变淡。
led显示屏上只滚动着两行专列:k6666,k9999。
始发站都一样,发出时间也一样:16:44。
温时只剩下十二分钟。
他耽搁不起,通过电梯才能到上面的候车厅,尽管周围聚着很多可疑人员,温时也只能闷着头走去。
一起下本的玩家一个没看到,说是旅行团,也没瞧见拿小旗子的导游。
想到这些,温时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对堵在电梯口的人说:“让让。”
前面的人身体没动,头直接扭过一百八十度,嘻嘻嘻地笑着。
啪。
刚刚在售票厅排在温时身后的大叔又出现了,还是站在他后面,不停拍着温时的肩膀,渐渐地那只手从肩头开始往脖子伸去,另外一只手固定在温时的耳侧,似乎想要一次性扭断他的脖子。周围坐在不锈钢排椅上的人也纷纷起身,朝温时涌来,形成一个包围圈。
“留下来。”人面兽心的怪物团队不断发出邀请。
“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永远地留在这里。”
除了暴力,没有任何方式能冲出去了,温时面无表情地从背包掏出武器。
这是平行世界的自己让游戏托运来的东西,使用它不需要积分,也没有太多限制,只有一条使用提示:【当你使用它时,武力越高,理智越低。】
进站后技能被锁定,温时没有更多选择,眼下只能靠这把武器脱困。
游戏虽狗但童叟无欺,推荐的目标对象不知会带来什么变故,但就目前说,他的生机是靠平行世界自己的武器带来的。
握紧武器的一端,一股凉意袭上心头。温时用力摇了下头,理智仍旧被覆盖了一部分,原始的攻击本能占据大脑,成为主意识。
系统二次发来提示:
“提示,你正在使用一把不属于自己的杀戮武器。”
“我只说一遍,”温时也不想打,他抬起手,微微垂着头警告道:“各退一步,你好我好大家好。”
周围人不退反进,嬉笑的怪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来来回回都是那三个字:留下来。
“很好。”温时嘴角有了弧度,他改变主意了,现在只想见血。
疾风般地转身,武器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黑乎乎的粘稠血液喷在脸上,温时被血腥味刺激出兴奋的感觉,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念头:他终于体会到了‘疯姐夫’的快乐。
温时没有注意到,他那逐渐变淡的影子开始一点点脱离控制,朝着靠近窗户的位置移动,最后在阳光下逐渐蒸发,候车室内,无声无息多出了一人。
所有滞留在站内的旅客执念是阻止任何人进入站台,那人刚出现的时候,周围立刻也有怪物围了上去。
温时好歹曾试图压抑过杀戮,影子所化的人却没有,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他反而是先出手的那个。
候车室内陷入激烈的厮杀,进站口,两列待发的绿皮火车正在迎接着旅客的到来。
一名气喘吁吁的男子从火车头一直跑到车尾,总算看到了最后一节车厢插着个不起眼的小彩旗。
他和温时是用一个组队道具进来的,也是历南特意从知更鸟公会喊来的玩家,名叫钱来也。确定了所要乘坐列车后,钱来也立刻就要上车。
后方的车门清一色没开,他只能继续往前走,票上有关车次的信息相当模糊,车厢位置倒是列得一清二楚,他需要抵达04号车厢。
快要走到目标车厢的时候,四号和五号车厢门口,各自多出了一名乘务员,对面的列车也是。
乘务员堵在车厢门口,露出甜美的微笑,“请换票。”
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上车后的事情放在这里做,钱来也不好硬闯,警惕地递了过去。
乘务员四肢不协调,动作非常缓慢,远超树獭,慢慢从一厚沓卡片中,翻找同号码的。
广播声从大厅传来,外站台都能听见。
“各位旅客,开往夕阳市方向的k6666和k9999次列车就要开车了,请还没上车的人员抓紧上车。”
这下钱来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乘务员这么磨蹭,是在故意耗时间。
就怕火车发车,她自己不上去,也不让别人上去。
他眼珠子一转,拼尽全力去想不常吃的食物,当幻想到把榴莲和香菜搅拌到一起塞进嘴里时,钱来也脸色发青,当场吐了出来。
担心触怒npc,他没吐到乘务员身上,但很快又对着乘务员发出二次干呕。
乘务员甜美的笑容僵硬住,加快速度把换好的票递给他。
钱来也如愿上车。
玩家统一被分到了04、05两截车厢,现在人全部聚在04号车厢。
大概有二十名玩家挤在这里,空气不流通,有的玩家身上还有血,和汗味混合后充斥在车厢内。
钱来也皱了皱鼻子,一眼就看到了两大公会的会长:历南和虞星洲。其他人都自觉和他们隔开了一段距离。
虞星洲常年戴着面具,看不出多少变化,历南明显年轻了好几岁,皮肤嫩得像是奶油小生一样,当然钱来也本人也退回到十岁的样子,可惜那个时候他黝黑。
钱来也刚要开口说话,被一名玩家的抱怨打断。
“这次传送真够垃圾的。”靠窗户的位置,一名寸头玩家骂骂咧咧,“我一睁眼就在站台底下,还没弄清楚情况火车就进站了。我是爬上来了,旁边那位兄弟可就惨了。”
“呵,不是你用石化道具让对方身体僵硬住,踩着人爬上来得。”有人很不给面子地拆穿他。
寸头撇了撇嘴,死不承认:“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差不多同一时间,惊慌的声音从车厢另一头传过来。
“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火车上!”
不用特意看,就知道是新人玩家,这次的副本没有明确给出难度等级,又是孤本,来新人也不奇怪。
二十个人,一人一张嘴,也够吵的了。
“人年轻了,嘴也变碎了吗?”虞星洲面具下的声音透着丝不悦,七嘴八舌地讨论突然停止。
场面骤然静了下来,两名新人玩家下意识也跟着闭嘴了。
虞星洲一直在注视着对面的列车,询问说:“你们的影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的?”
钱来也连忙率先回答:“我一来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