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一起烂在泥里,可以一起春暖花开,可以一起……骨灰葬海。】
【是我太贪心了。】
“这次是我贪心了。”松江时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轻轻的,“我以为还来得及。”
赤羽昴蓦然回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樱花林的中央。
松江时雨遥遥坐在他身后的樱花树上,晃荡着腿,纷纷扬扬的樱花瓣随着他的动作落下,下起粉白色的樱花雨。
那双曾燃烧着火焰的钴蓝色眼眸,宛若人们手中的烟火,短暂地点燃了夜空,又毫无留恋地滑落天际。
破碎的镜子不管再怎么修补,都不会回到原样,但它依旧可以照出旁人的影子。
于是,赤羽昴接住了那张代表过去的画纸。
画纸上肥啾憨态可掬,毛绒绒的身子蹭在树枝上,仿佛都能将树枝压弯。
黑发青年浑身颤抖,一切刺痛的、不甘的、怨恨的情绪,在这场人为的樱花雨中,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他心中柔软成一团,低下头,嘴唇轻轻地印在了画纸上——
“啪!”
赤羽昴猛地睁开眼睛。
他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此刻不知被谁披上了一件外套,寒风顺着脖颈入侵,是一种格外黏腻无力的感觉。
“你还好吗?”诸伏景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担忧且叹息。
赤羽昴面前的世界依旧是模糊的,他定了两秒,才重新看清了周围的人影。
干涩无力的喉咙尝试了几次,才发出些声音:“我没事。”
“谢谢你们把这些告诉我。”赤羽昴无视跳动过速的心脏,语气一如既往冷静,“要处理的是之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降谷零有些诧异赤羽昴的冷静程度,他扯了扯嘴角,许久没回忆的噩梦也不由让他感到了窒息。
赤羽昴:“至于所谓的过去,我想你们也不想被我骂。”
“抱歉。”降谷零呼出口气,搓了搓脸,喃喃道,“我也恨我自己。”
确实有点迁怒的小心思,但他们不可能在讲述中有任何的偏驳和隐瞒。
降谷零指责赤羽昴不管不顾叛逃,引得组织对松江时雨动手,却又没办法保护好他,更指责自己从头到尾的伤害。
然而矛盾的点从来不取决于他们本身,而是松江时雨。
“现在的问题是琴酒同样带着记忆。”
听到赤羽昴能正常交流,诸伏景光站在赤羽昴旁边,帮他把外套往上拽了一截,心中松了口气。
刚才随着他们的讲述,黑发青年仿佛变成了蜡像,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偶尔会提出些问题。
诸伏景光知道,这些事情说出来,无疑痛苦且冗长,但刻意的隐瞒没有任何好处。
敌人从来都不会因为他们内耗而停止行动。
“我会帮忙。”赤羽昴嘶哑着嗓音,眼神阴冷,“尽快铲除组织。”
“那合作吧。”萩原研二率先向他伸出手,“赤羽君。”
赤羽昴抬起头,对上那张与他肖似的面容。
他早已在梦境中获得了所有信息,包括……
后槽牙不着痕迹地磨了磨,他垂眸,缓缓伸出手。
无声的联盟就此缔结。
赤羽昴将外套还给诸伏景光,重新捡起地上的日记本,拍干净后放到包中。
“那我先走了。”
他干脆利落地离开,顺便在街头的便利店买了块小蛋糕。
五人在巷口遥遥望着,伊达航忍不住道:“……他真的好淡定。”
“嗯。”萩原研二微不可闻地点点头,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思量。
这内敛的,无声的情绪……
真像啊,搭档。
警校,宿舍。
金毛换了睡衣,此刻正在不大的床上抱着枕头打滚。
“啊啊啊!好无聊!”松江时雨大声抗议,“再不来人我就回去了!真的回去了!”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缺爱吗?这才多久就捉急了。”
松江时雨坐起来,严肃地道:“你懂什么?我存在在这里的意义就是贴贴好吗!贴——贴——!”
他抑扬顿挫地道:“我是为他们而来的啊!”
系统:“……彳亍。”
就这时,门轻轻地被打开了。
穿着常服的黑发青年站在门口,手中还拎着一盒小蛋糕。
“时雨。”赤羽昴走了进来,把蛋糕放到了桌上,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没睡。”
“终于回来了!赤羽——”
金毛一蹦三尺高,踩着拖鞋就窜到了桌边,探头探脑着道:“让我康康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等下。”
赤羽昴突然伸手,掰着松江时雨的肩膀,把他整个人转到了自己的面前。
松江时雨穿的是棉白色的睡衣,领口松松垮垮的,露出了瘦削的锁骨。
看着柔软又舒适。
“诶?怎么了吗?”
金毛懵在原地,他下意识鼓了鼓腮帮子,钴蓝色的眼眸写满了疑惑。
赤羽昴垂下眸,一手搭着松江时雨的肩膀,一手伸到他耳后,将乱糟糟的头发一点一点梳理好。
他的动作无比认真虔诚,像是在做什么绝对不可以被打断的事情。
“赤羽……你怎么了啊?是不是碰到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松江时雨没耐住性子,干脆问了出来。
他挣开赤羽昴的手,凑到他面前,试图从搭档身上嗅到什么不同寻常的气味。
下一刻,他直接被抱住了。
赤羽昴的衣领上还带着夜风的味道,还有一种清浅的、与松江时雨一致的甜点香。
松江时雨眨了眨眼睛,没有再动作,他肩膀放松了些许,给赤羽昴调整了一个更适合抱的姿势。
被察觉到了……
赤羽昴终究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在外人面前强撑着的自制力在此刻全面崩盘,连平稳说话都无法做到。
“对不起……对不起……时雨……”
他含糊地着将金毛圈到自己怀里,全然没有平日高冷的模样,他哭得喘不过气,像是个被人欺负的孩子。
下一刻,一只温暖的手小心翼翼地落到他的头顶,试探性地摸了摸。
“没事啦,不哭不哭,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