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正始十一年 蔡某人 1560 字 3个月前

“郎君,”石苞头上出汗,“万一姜令婉今晚说了不该说的……”

“她不会,她稀里糊涂的,”桓行简十分镇定,斩钉截铁道,“让宝婴先盯住了。”

“是。”石苞此刻心里恨透了嘉柔,千算万算,岂料她旁逸斜出这么一脚,果真美人总要生出点事端的。

最初那点垂涎的心思,跟身家性命一比,灰一样散净了。

烛光中,桓行简依旧握着夏侯妙的手不动。初见如昔,他年少冲动的夜晚也曾探索过她单薄的少女身体,喘息声,低语声,桓行简记得他是喜欢过她的,在很久很久之前,和夏侯太初交好的旧光阴里。

“清商,”他撩开她的鬓发,薄情如斯,那点馥郁的令人酸楚的支离心境转瞬即逝,“你我来世还是不要再见了。”

外面朔风呼啸,势起突然,桓行简起身又去把窗子重新紧闭。胳臂放下时,无意碰撞掉夏侯妙一沓的画轴。

他俯身一一捡起,其中有一幅,展开了看,竟是怒放的一株绯桃,蘸水而开,嫣然带笑,一点留白皆无,锦浪骇人地涌进视线所及。

桓行简不知道,那幅冬梅,并非夏侯妙最后挥洒的丹青,他的妻子,尚且梦想着来年陌上草薰,风香日暖,此生应当像这灼灼的桃花一样纵情开放一次。

桓行简轻轻把画一收,置于案头,重新坐到榻边,目光虽盘旋在夏侯妙身上,可思绪,早不知道发散哪里去了。

药照样煎,香炉里也照样添了香饼,他用刚才误伤嘉柔的刀剔了剔灯芯,把被褥朝夏侯妙身上一盖,放下帐钩,亲自将室内狼藉收拾干净。

“夫人病情反复,我来守夜,”桓行简走出后,招来婢子,神情如常吩咐道,“再给我送床被子来。”

零零碎碎的东西送来几样,桓行简把人屏退,灯一吹,合上门朝嘉柔的住处大步走来。

嘉柔送回时,惊动了崔娘,一张老脸吓得毫无人色,听石苞轻飘飘说“你家女郎大晚上的做贼偷听郎君和夫人说话,刀剑无眼,呶,这是处理伤口需要用到的东西。”竟是有责备的意思,崔娘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不明真相,只好忍气吞声忙给嘉柔先上了药止血。

拾掇完了,崔娘心急火燎地守在嘉柔身边,很快,见她眼皮一掀,睫毛乱颤,知道人醒了。

“柔儿?”崔娘几要喜极而泣,“你要吓死老奴了!”说着就抹泪,嘉柔被她那只温热的手触着,脸是白的,眼珠子在头顶刺绣帐子上一转,镂空的飞鸟纹银香囊也悬在上头,一缕幽香,极熟悉的。

“崔娘,我怎么在这儿?我明明在姊姊的画室……”

一听这茬,崔娘陡然警醒起来,看嘉柔单薄娇弱的那个模样,又不忍心此刻逼问,好哄歹哄,让人先睡一觉再说。

嘉柔哪里能睡得着,佯装应下,把金钩一放落了帐,自己隔着影影绰绰的光,一双娇怯的眼,兀自愣愣怔怔瞧着帐顶,心里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