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叮嘱阿兰说:“你修习到七十岁,再公开办大型演奏会,收下一代弟子。我会让阿贤关照你。”

阿兰说:“师傅,我能活到七十吗?”

师傅说:“可以的,心里不快乐的时候,去山上练琴。”

阿兰嗯了一声。

她儿童时,以弟子身份,跟着师傅公开露相过几次,算是一个师门的证明,之后就隐遁了。

如今,阿兰发现,用师傅的盛名换钱,确实容易。

回国,她收到国内的邀请,去了一场,也只有三五人。

有人说,她还没到火候,让她拜在谁名下,修一个音乐类的博士学位。

她婉拒了。

对方是老行尊,很不喜悦。

又有人说,她应该多办几场演奏会,票价降低,以悦同好。

阿兰不想。

纷纷扰扰,她终于明白,师傅为什么让她七十岁再下山。

因为,等前辈们都死了,她成了前辈,才有话语权。

阿兰在小酒店住了一段日子,听说山区搬迁大部分山民,到山下居住。

为了保证水源干净,要在山口建水库。

阿兰的家,是少数不用搬的,因为溪涧离得很远。

听养蜂人说,山里熙熙攘攘一阵后,更清静了。

那是阿兰喜欢的。

冬末,她应该回家晒冬笋了。

冬至前一天,落小雪的时候,清早阿修醒了,被摩托车声响吵醒的。

他朦朦胧胧听见谁上楼梯的声音,那声音在房间门外,停了片刻,又走了。

他起床,换好衣服,站在木栏杆前,看见院子里的雪地,有脚印子。

他看一眼楼梯,锁开了,门板嵌回去了。

阿修停顿片刻,慢慢走到阿兰的房间外。

他看见了一个圆润的背影,正坐在床上整理衣物,行李箱和琴盒放在地上,阿兰哼着歌,整个人散发着活泼好动的气息。

李修忽然想到,阿兰胖到三百斤的话,他可以陪她散步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