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阎王听到这话,多看了一眼那个改名为爱卿的女鬼。头发盘起,一副柔弱少妇的打扮。
“这事听起来耳熟,不过我有些记不清了。”
他看向一边的文判官,询问有没有此事。
文判官和章阎王对视一眼,翻了翻手中的册子,表示确有此事。
“什么?这事是真的?”
林吹梦还没说话,敖虹就已经震惊出声了。
他之前只知道爱卿是个长了很多手的鬼,并不知道爱卿曾经的经历,刚刚听到林吹梦的陈述。他惊愕之余,还天真的想着,这件事应该是假的吧。
毕竟报应这种事还能代替的吗?结果那个判官竟然承认了确有此事!
敖虹满眼的惊愕。
“世叔,你怎么能这么做?”
林吹梦也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的就应下来。她眉头一皱。
“阎王殿下,如果这事真的是你决断的,那我就更不懂了。
“作恶多端的是那个姓吕的,要报应也该报应在他身上,爱卿就算是他的媳妇,那也是无辜之人,让无辜之人替作恶之人承担报应?这还算什么报应?”
白云州也上前一步,面无表情道:“我等久在人间,不懂这些阴间的规矩。还请阎王殿下为我们解惑!”
他声音淡淡,却比之前章阎王的话,更加的阴阳怪气。
章阎王也确实因为他的一句话被激怒了,这些人是什么意思?质问他吗?
在他的地盘质问他的决断?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到底还把不把他这个阎王放在眼里了。
“大胆,你们这是在质问本王徇私枉法吗?这里是阎王殿,可容不得你们在此如此放肆!”
章阎王一怒,身上的威压节节攀升,朝着林吹梦等人压去,等着看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示弱求饶的模样。事实上,若非敖虹是龙族,又是西湖龙太子。他早就让鬼差把这几个年轻人扔到油锅炸一炸了!
然而事实却和章阎王想象的相反,林吹梦压根没有感受到他的威压,白云州和敖虹就更不受影响了,毕竟龙天生有龙威,白云州且不说,敖虹再怎么弱也是正儿八经修炼了八百年的猪婆龙。
反观阎王,乃是人死后得到的授命,其大半的法力,都要仰仗手中的阎王印,所以只要他不拿出阎王印,这点小小威压不过是给皮糙肉厚的猪婆龙挠痒痒的。
异变的爱卿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其余的鬼差噤若寒蝉,本来已经站起来的何柱和众鬼被这么一压,膝盖一软直接再次跪下去。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
郑城隍眼见告自己状的人惹怒了章阎王,眼底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但表面上却还是严肃厉喝道。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大人平日最是秉公职守,绝无半点死心,这件事就算是真的,那也必定另有缘由。哪有你们在大人面前质问的余地?!”
“是啊,几位年轻气盛不懂事,听风就是雨,哪里知道背后的缘由?”
文判官故作姿态的翻了翻册子。
“那个吕典史的阳寿还未到,我们也不好多做什么,只是勾他魂魄打他几板子,又算不得什么教训,恰好那对老夫妻前来哭诉求情,说愿意让他们的儿媳妇帮他们儿子承担报应。”
“我们一查,这吕典史很是疼爱这个新娶的继室,用情至深,而这女子当时阳寿也快尽了,前世有欠了这吕典史一些因果,所以我们阎王大人才同意了这事。”
文判官捋了捋山羊胡。
“一来是让她偿还前世欠他丈夫的债,一来心爱的夫人因为自己而成了青楼女子,想来那吕典史必定痛彻心扉,自然也算报应了。只可惜我们没想到金陵是那种情况,让这女子反被那极乐楼利用了。”
文判官说这话的时候,如此的理所当然,仿佛还在为这一石一鸟的处理方法而得意。
敖虹脑子一根筋,处理不过来那么多问题,一时间有些被绕蒙了。
是……是这样的吗?可他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啊。
但敖虹好骗,林吹梦和白云州可不是脑子被棒槌敲过的人。
林吹梦一针见血道:“那我一问这位判官大人,爱卿前世到底欠了她丈夫什么债,竟然生前嫁给他偿还还不算,死后还要被卖进那种地方?”
“一问大人,那吕典史不过是贪恋美色才娶了爱卿,新婚不到一个月,自然疼爱,但他爱的不过是皮囊罢了。爱卿死后,他照样喝酒吃肉,照样高床软枕,照样舒舒服服当他的官老爷。或许等到两三个月后,他忘了爱卿,还会再娶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这算报应吗?”
这算哪门子的报应?
会认为这算是一种报应的本质上,就是把爱卿当成了吕典史的附庸,她活着,不是个有对人格的人,死了也不是有独立鬼格的鬼。她就是一件被打上了吕典史标签的花瓶。
这些人把花瓶狠狠摔碎在地上,试图让吕典史肉痛、难受,美曰其名这是他作恶多端的报应。
是的,那个吕典史或许真的因为这件事难受,但他难受的是失去那美丽的皮囊,难受的是自己被带了绿帽子。
这其中……到底有谁真正的想过爱卿的想法?
当然,还有另一群人的想法显然也没被关注到。
林吹梦冷冷看着阎王、判官等人。
“另外,诸位大人,你们敢不敢让那些被那个吕典史害过的苦主来看看你们给他安排的报应,看看那些苦主接不接受?!”
林吹梦这话说得十分的讥讽,可是一点也没给章阎王等人留面子,对面众人的面子顿时变了。
文判官怒喝。
“放肆!”
章阎王气得脸色铁青,竟是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毕竟他自从当上了执掌生死的阎罗王,这么些年谁见了他不是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他已经很久很久没遇到这种情况了。
但他们被林吹梦等人的态度激怒了,林吹梦何尝不是被他们那把人分三六九等,不把人当人的做法激怒了。
“放肆?我还能更放肆呢!”
习惯了平等,面对讨厌的领导有时候都想报以工人爷爷的铁拳的林吹梦冷笑。她的骨子里就没有对尊卑的观念。她刚刚口口声声称呼大人,就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
“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自己看!”
林吹梦冷冷的看着文判官。
“瞳人,你可看清楚了吗?那生死簿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文判官最初还不明白对方在和谁说话,结果就听他身边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