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致刚打了马球回来,衣服还没换,一身汗黏糊糊的,身上不大舒服,脸上笑容却盛放。
丫鬟说:“小姐可真厉害。”
姜致笑起来,像夏天的清风一样。笑声从院子里便传到房中,姜相看着面前坐着的少年,面色有些忧虑。
少年穿一身玄色衣袍,五官是精致的,精致中又带了点随意,造就恰如其分优越的皮囊。他的眸子望过来,像一片暗海,阴沉沉的,配上没什么血色的唇,叫人看了有些怵。
少年也听见这笑声,他抬手掩面咳嗽一声,看向门口。
姜致进门的时候,眼里只有父亲,她小跑过来,“爹!”
姜相微微点头,面上带着些笑意,和平日里不大一样。姜致有些疑惑地眨眼,这才注意到父亲身后的人。
“家里来客人了啊?那我先去换衣服。”她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爹爹训斥,吐了吐舌头,刚转身要走。
“等一下。”姜相叫住她。
姜致转过身,乖巧地站着,微低着头,等待她爹的训斥。她今日刚打了杜将军家的小儿子,不会这么快她爹就知道了吧?
她低着头,睫毛扇动,心里计较着这些。姜相咳嗽一声,微侧开身,指着身后的少年说:“阿致,我有件事同你说。这是你哥哥,他从前养在江城,近些日子才接过来。你快来,见过他。”
姜致猛地抬头,感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少年,少年捂着嘴,不时轻咳几声。她微嘟着嘴,看向姜相,带了些愤怒:“你、你背着我娘,找别人?”
姜相神情有些尴尬,他上前一步,想安抚女儿。“不是,此事说来话长,是意外,阿致……”
姜致瞪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她猛地转身,跑出了房子。姜相看着她的背影,眼皮耷拉下来,语调有些沮丧,“殿下放心,我儿过几日便想通了,殿下不必担心。”
被称“殿下”的少年微微笑了笑,起身朝他一作揖,“多谢姜丞相,此恩青行他日必报。”
姜相转过身,连忙搀扶起他来,“殿下言重了,这是老臣的福分。”
姜致气鼓鼓地跑到自己房间,房门被她关地砰砰作响,丫鬟在身后追她:“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她锁了门,一个人闷在房里生闷气。平白无故多个便宜哥哥是什么道理,既然是哥哥,那必然比她还大,那、那她娘也太惨了。她用胳膊圈一圈,头埋在里头,不能接受这件事。身上的汗水黏糊糊的,头上也是,她刚打了几场激烈的马球,这会儿力气本就不足。她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睡醒已经过去了很久,一切都静悄悄的,她揉了揉眼睛,起身开门。不知道小蝶去哪儿了,她打开门,从外头倒进一个人来,却是姜相。
姜致惊到,“爹。”她忙扶他起来,“你怎么在这儿蹲着啊?”
姜相起身,拍了拍衣袍,叹口长气,还是开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日后会和你解释,好不好?”
其实还是生气,可是她看见爹爹这样,又不忍心继续生气,只好把气都生给了那个便宜哥哥。
“我今天打了杜陵一顿。”她微带着些赌气,说出自己做的坏事。
姜相笑,“打就打了,他爹也骂不过我。饿不饿,吃饭吗?”
姜相是个文人,酷爱讲道理,讲道理讲不过的时候,就爱提刀讲道理。姜致作为他的掌上明珠,只学会了一半——会提刀。
姜致摇头,“先洗澡,我要吃咕噜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