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莹莹见直说无益,便哭哭啼啼起来,姜怜见状便想着让她身边的侍女将她扶回宫去,赵莹莹哭着喊着说要姜怜帮帮她,说是姜怜与她弟弟一同前往,可只有她自己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那昭仪是觉得,我这孙女就应该同您的胞弟一般,葬身在太原府才是正确的?”姜怜祖母一直未等到自家的孙女,也料到她是被绊在这里无法脱身,便自己杵着拐杖来寻她,顺道给她解围。
“老太君这是说什么,我们昭仪是想求着姜护军带兵讨伐,又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何必说话戳人心肺?”赵莹莹不敢说什么,一旁的宫女在为她说着心里的话,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贱婢敢尔?既然是求,她做不到,你们回去便是,又何必在这里揪扯?”她一头花白头发,把姜怜拉在身后,也不怕得罪她赵莹莹,半分面子都没再给她们,叫身边的老妈妈送客,便带着姜怜回去了。
从始至终,她连姜府的大厅都没踏进半步。
姜怜早就觉得自己家的祖母比父亲还凶,一直都不喜和她亲近,如今见了,觉得是对的,跟在她身后也不敢言语。
祖母一直没有发话,等进屋了才让她坐下给祖母奉茶,她这几日也为这个孙女的亲事忧心,还想和她商量一番,开口问的却是她为何要拒绝赵莹莹。
姜怜脸上不屑,就也和祖母嘀咕起来:“从前裴文轩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她又算是什么东西,如今她家势力还没多大,便想着权倾朝野的事情,我看不起她,更看不起她那草包弟弟。”
祖母听了那话,便趁热打铁地和她说起近日她父亲给她寻亲事的事情,姜怜一听这话就想着走,祖母自然料到她那样,厉声让她坐下来好好谈谈。
“你可知现如今的杨承徽坠崖的消息?”祖母眯着眼睛看她,眼底是摸不透的精明之色。
姜怜听见这话,倒是不觉得怎么样,不情不愿地回答着:“知晓,可是她并未坠崖,也不可能死了,所以这话都是骗那些不知晓内情的人说的。”
她祖母听见这话,也并未开口继续问她,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临了片刻,她才又问姜怜:“她此次有出宫一事,你都知晓?”
姜怜即使不想回答,但也不能欺骗祖母说自己不知,她这个人一向敢作敢当,也看着祖母说:“知道,还有颜司明,凌熠辰,我们都知她逃出城去了,只不过不知道她的计划如何而已。”
祖母缓缓地将手上的茶盏放到桌上,心里又细细地掂量了一番,又连着和她说:“她如此这般,定然是有可以依靠的势力,若是她日后要回来,你还是要像送她出城那般,护她周全?”
这次沉默不语的就是姜怜了。
她心里也拿不准,即使她现在觉得裴文轩即位是名不正言不顺,并非君子手段,而这天下大部分也依旧是安定的,若是杨承徽回来要寻仇,正如祖母所问,她又该作何抉择?
似乎心里有了答案,她抬眸对着祖母语气坚定:“若是她回来寻仇,所做的事情是利于黎民百姓,我自然会站在她这一边,若是她是想毁了这天下,那么我也不可能放任她,冷眼看着她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说:“祖母,我明白你与父亲为我婚事发愁是对我好,可那是杨临简出征前一日,我连着夜跑去宫里求来的姻缘,若是日后杳无音信,我也不会怪怨谁,现如今我一个人也很好,这官职不也是自己挣下的,没有依靠于他人。”
说完就留下祖母一人在屋中,她感叹这个孙女性子和脾气都像她母亲,也算是刚烈性子,并未有什么不好之处,她听了今日姜怜说的那些心里话,这也算有个底。
姜怜心里一直发堵,她出府去了凌熠辰府上与他对酌,自颜司明外出做生意,他也渐渐地忙于军中事务,不曾去那些热闹处,今日听下人说姜怜来府上找他,也算高兴。
原本他也看不起姜怜这个小女娘,觉得她也像这江南的娇花,有一点磕碰就会哭哭啼啼,甚至一度以为她的官职都是靠那个做了尚书的父亲,这些年里,颜司明外出,杨承徽逃出城中,现如今没有下落,也不曾给他们来信,这临安城也越发冷清。
有一次出征,他与姜怜随同,一路上她也丝毫没有慌张的迹象,反而作战之时头脑清晰,将路线规划的很明确,还有些他都不曾知晓的,她都伸手就来,也算是让凌熠辰开了眼界,夸她是巾帼英雄,就像花木兰那般,姜怜还笑着回他说自己可不是代父从军。
他正在看那日讨伐太原府的兵线行迹,此时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出府相迎,姜怜一同随他进了大厅,见着他房中的长案上面铺着一张图纸,也不上前观望,将酒扔给他,自己便找到一个地方坐下,闷闷地喝了一口酒。
“姜护军少见啊,你也有所忧心的事情,让我听听这是怎么了。”他靠在那长案边上,也将酒塞拔开,爽快地喝了一口,叫道:“好酒。”
“那当然,这是我父亲自己酿的酒,我偷偷拿出来给你尝鲜。”她一脸自豪,可下一刻就叹着气说:“忧心倒是经常的事情,只不过现如今这件事,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否会落空。”
凌熠辰想起来几日前赵凝战死在太原府,将桌上的地图一把扯过来坐在她对面,将那图纸放到桌上给她看:“你可是因为赵凝战死在太原府,你没法交代忧心?怎么还拿婚事作为推辞。”
姜怜轻轻摇头,倚靠在那个矮椅子边上,她既然推辞都说出去了,自然不是:“赵凝那是没本事,自作孽不可活,我劝了他一路,他都不曾听进去半句。”
“我是为了杨临简和我的婚约忧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发虚,自己也拿不准。
她补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