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从周愣了愣,忽然间预感到情况可能有变,强忍着胸腔内传来的阵阵疼痛,咳嗽着问:“殿下呢……咳……敬相呢?”
杨崇本将身子伏地,埋着头禀告:“殿下和敬相他们,他们……闯入大营欲夺兵权,末将等不服……起了冲突……”
见他支支吾吾,葛从周忍耐不住,急道:“快说!”
杨崇本回头示意,几名军校将手中漆盒捧起,挨个打开,送到床边。
葛从周眯了眯眼睛,仔细辨认过去,等看清楚之后,猛然间炸了锅一般,指着杨崇本破口大骂起来。杨崇本和军校们不敢回嘴,只是低头跪伏,任凭葛从周谩骂不止。
直到葛从周骂累了,又愤怒的将靠枕扔向杨崇本等人,将他们赶了出去,内书房才算安静下来。
杨崇本坐在门外石阶上,脸色平静。军校们小声问道:“指挥,大帅发怒了,这下子该如何应对?”
杨崇本淡然一笑,道:“就在这里等。”
“等……?”
“不错,等……咱们军中五六万弟兄的性命和前程,大帅不会不管的,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等大帅想明白了,便没事了。”
在石阶前一直等候到月上三竿,内书房帷帘一挑,侍女探头向外张望,口中轻声道:“将军,大帅让你进来……”
杨崇本深吸了一口,搓了搓麻木的双腿,一跃起身,随着侍女进到内书房。
葛从周侧躺在床榻上,背对着杨崇本,一边咳嗽一边缓声道:“你去传令,让张延寿在任城主持议和。泰宁军可归降燕王殿下,并送上六州之地,但某有三条:其一,保全将士性命,不得滥杀;有欲归乡者,厚赠钱缗,不可为难;其三,将官之职可以转调,但不得无故贬斥;其三,有家眷为燕军所获者,必得发还。”
听到第三条时,杨崇本心中百感交集,重重向葛从周叩首:“大帅,泰宁军上下,必保大帅之位永固,若是燕王不允,某等愿意战死……”
“这就不要提了,咳……某这身子骨,再也不能领兵了……但要和燕王说,咳,若是燕军想过大江,必得去救下邳,李晖知晓淮南情事……不过听说杨师厚已经降了燕王,有杨师厚在,想必燕王也有南征之策。但让张延寿尽些力气吧,拉李晖一把,李晖苦守下邳,也着实不易。”
“末将明白,末将这就赶去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