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太子问。
“长公主……长公主不肯更衣……”
宫女颤如抖筛。
太子挥退众人,踌躇半晌后,看向身旁的人:
“衮衣和冕还未销毁,不如……”
虹映宫中静默无声,风撞纱灯,疎影离离。
“……陆首辅?”
陆雍和刚从往日烟云回神,转眼又被灿灿金丝帐刺痛。
他低眉敛目,缓缓开口:
“衮冕乃帝王之服,长公主临朝称制已是前所未有,若以帝王之礼下葬,便要进宗庙,入史书,名留朔史本纪。殿下可曾想过,史书会如何书写?”
“阿姊虽离经叛道,然功劳甚多。功过相抵,想来史官亦不会过于苛刻……”
“岂止功过相抵?”陆雍和轻笑:“自天寿之变以来,玉京沦陷,国祚倾危,太子携群臣定都南京。长公主虽为女主,然机变如神,功盖四海。其心其性,其行其果,可比太&祖。”
“臣想问的,是丰功懿德的女帝若入史书,殿下作为继位之君,史书会如何着墨,着墨多少?”
窗外电光千里,窗内静若坟茔。
“长公主若以帝王之礼下葬,作为继位之君的殿下,按理,应守孝三年。臣孤陋寡闻,只听闻为父母守孝三年者,而未曾有过为姐妹者。更何况,长公主违背先帝遗愿,屡次三番推拒殿下的登基大典,以致大朔无君多年,世人多知摄政长公主,却不知监国太子。在臣看来,公主只有始终为公主,殿下才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明日就是殿下的登基大典,殿下又何必为一时仁慈,冒天下之大不韪,乱男女之别呢?”
陆雍和最后一个字说完,太子的脸色已恢复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