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得什么。
男子也好,女子也好,每个人都活在名为时代的牢笼里,他们看不见这透明的墙,看不见头上的顶,就像习惯了鸡笼的家鸡,安逸自得的活在看不见的监狱里。
偶尔踮起脚尖一跳,撞上透明的墙,也不过是揉揉头顶,嘴上抱怨两句,然后继续如常地在笼子里度过一天又一天,直到走入生命的尽头。
他们是被驯养的家鸡,而他们的下一代,生下来就是家鸡。
秦秾华从这些被驯养的人身边走过,在一声声惊讶的窃窃私语声中目不斜视。
她看到了穿着大红礼服的秦曜泰,也看到了作为新妃娘家代表,受百官簇拥的穆得和,还看到了亲自下令对蔡中敏执行膑刑的大理寺卿吴文旦。
蔡中敏自刎时,膝盖骨已被完全剜去,全身遭受酷刑不下二十种,整个人不成人形,惨不忍睹,以至于直到下葬,甘氏都不忍让女儿蔡执见父亲最后一面。
秦秾华分明在笑,可是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因惧怕而停下交谈。
“你……你怎么来了?你一个人来的?”秦曜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神色后怕。
“燕王大婚,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来喝一杯喜酒。六弟难道不欢迎阿姊么?”
“七姐愿意来喝弟弟的喜酒,弟弟怎会有不愿的说法!来人啊,给玉京公主满上一杯!”
无色的琼浆玉液伴随酒香,从细颈瓷壶里呈小注水流涌入瓷杯。
流酒声清脆而冰凉,燕王一边倒,一边忍不住去看她,越看,手中倒出的酒液越不稳。
酒杯满了,他亲自递给她,两人的指尖在中途相碰,燕王觉得碰到的好像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冰——在烈火中噼里啪啦,用生命来燃烧的冰。
自相识以来,秦秾华一直给他说某种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感,十九年的畏惧感在这一刻忽然堆叠起来,让他光是看着她的笑眼,便心生刺骨俱意。
她是在笑吗?可是在他看来,这笑为何如此令人胆寒?
大红的前厅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