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解?”天寿帝急道。

“燕王正妻是穆氏女,若燕王登极,此女便是皇后,一旦她怀有身孕,生下皇子,不仅新帝难逃一劫,父皇您也自身难保。汉宣帝刘询和第二任皇后霍成君成婚六年,无子所出,非是天意,而是人意。”

“权臣霍光大权独揽,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想再进一步,便只有篡位一举。霍光是否有不臣之心,现在无人可知,但霍氏一族倚强凌弱众人皆知,霍光之妻更是胆大包天,派医女毒死皇后送亲女上位。霍氏如此猖獗,既然敢毒死皇后,又为何不敢去父留子?”

秦秾华问:“父皇,敢问霍氏一族野心比之穆氏一族如何?”

“穆世章应该……”天寿帝依然很犹豫。

“那穆得和呢?”

天寿帝不说话了。

“穆世章已年逾花甲,穆党领头早晚变成穆得和,此人阴险狡诈,贪财无义,若有机会让他去父留子,他必不会心慈手软。届时新帝是他的拦路石,太上皇是他的眼中钉,等到摄政王做腻了,说不定这泰山又要出来一块石头,上书摄政王当立——”

天寿帝被她一番假设说得面色苍白。

他被完完全全地说服了。

在这番话之前,天寿帝从未觉得手中的皇位重要,现在才明白,只有在这个位子上坐一天,他才能活一天,若是当了太上皇,他只有死路一条!

“那我该如何是好?”天寿帝白着脸。

“父皇勿忧。”秦秾华轻声道:“穆党想推六皇子,以抚远大将军为首的武官又支持大皇子,舒阁老等中立的直臣群而不党,还有一批成不了气候的小官想要捡漏,今日之后就会去投奔四皇子——我们只需提供一个合适的环境,自有人和穆氏一党作对。”

天寿帝呆呆地看着秦秾华,过了半晌才拉住她的双手,激动道:“秾华真是朕的智多星!若非你,此次父皇就要犯下大错了!”

秦秾华垂眸笑道:“都是父皇洪福齐天,所以秾华今日才有幸听到父皇露胆披诚。”

当天傍晚,天寿帝的罪己诏以文书的方式发布,随着罪己诏一同发出瑞曦宫的还有一道圣旨,玉京公主因救灾有功,加封长公主,一应礼秩皆同亲王,又因玉京长公主怜贫惜老,故册封大典免除,节省下的银钱将全数用于京畿赈灾。

玉京城的各大酒楼茶馆都在议论公主不愿劳民伤财,自请免除册封大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