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收回目光,将荔枝的果皮和果核一齐埋了起来。

他的有意回避给了她喘息的空间,否则她根本不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秦曜渊捏准了她的奇经八脉,每次一到真正的边线,他退得比谁都快。

他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在她心里开拓出了属于他的地盘。

地主的野心都是无穷无尽的,他如今仍在一点一点地撬着她的心防。这是阳谋,她知道这是阳谋,却找不到抵御的手段。

世上若还有人能让她步步败退,那也只能是眼前的少年。

秦曜渊埋了荔枝——因为她耳提面命的“保护环境,人人有责”,走到河边蹲着洗手。

她看着他的背影,百感交集。

从前她还担心他缺乏心计,现在看来,她多想了。他不是没有心计,只是全用到她身上来了。

若她不在了……想必他也能在这条路上好好走下去。

少年走了回来,重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两人踩着清凉如水的月光前进,走到一个路口时,秦秾华被前方明亮的光线和嘈杂人声吸引了注意。

瓜州初定,夜市并不热闹,除了打更和巡防的人手里提的灯笼,城中原本不该有此夜景。

她心中狐疑,不禁加快脚步。

转过街角,她被万盏明灯一起闪耀的灯海晃住了眼。

如纱月色溶解在缥缈的万盏烛火中,灯笼在清风中飘摇,灯笼上的丽影也在随之忽隐忽现,或在伏案写字,或在端茶细品,或在侧头微笑,寥寥几笔,神韵十足。

若非日日揣摩,怎么能画出如此传神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