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菇牛肉的混合香气顺风飘出十里, 让守在远处路口的将士也食指大动。
一只纤瘦苍白的手拿起小油杯里的羊毛刷, 一手按住随风飘动的大袖, 轻轻刷了刷正在炙烤的烤物。
烤盘上滋滋作响。
当油脂大多吸收进金黄的蟹壳后, 秦秾华拿起长长的木箸,夹起一只最肥的秋蟹放入秦曜渊碗中。
与此同时,她的碗里也多了一片色泽最为漂亮的松茸。
秦曜渊放下木箸,徒手去拿碗中秋蟹,她连忙提醒:“小心烫手。”
少年用两根手指捏住碗中秋蟹, 顿了顿, 放心地整个拿了起来。
“火里都扒过螃蟹了, 还怕这个?”
他这么一说, 秦秾华就想起了两人在峡谷里流浪,以螃蟹野草充饥的那段日子。
一个自觉死到临头的人,本能就会开始占到上风。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经历,竟然是她过得最无拘无束的日子。
金雷十三州已经光复,无论栖音有没有顺利将信带到玉京,他们的身份也都暴露在即,天寿帝的圣旨一旦到来,就是他们启程回京的日子,回京后,再想像如今这般亲密是绝无可能了,她或许会开公主府,或许还会留在宫中,但他——一个战功累累的十八岁皇子,太子不可能容忍他留在禁宫生活。
回京便是分离,而她必须回京。
她该如何安抚少年?
她夹起碗中松茸放入口中,脑海里又浮现出今日要对少年说的腹稿,舌尖品出的只有苦涩。
郁卒带出胸口到咽喉的痒,她竭力咽下已到嘴边的咳。
少年利索地拆掉烤蟹的两只大钳子,一口吸走钳子里的嫩肉,道:“听说鲲泽湖里的大闸蟹是金雷一绝,只可惜你对有壳的水产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