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醒过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宇智波佐助的眼前都蒙着一层血色的薄雾。
他没办法忘记那个夜晚他见到的一切。
到处都是红色的。
天上高悬的圆月是红色的, 泼洒在墙面上的血迹是红色的, 四处燃烧着的火焰是红色的, 那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是红色的,倒伏在木质地板上父母的尸体也是红色的。
只有那个人是漆黑色的。
如同一团搅碎着恶意与杀意的浑浊雾气, 带着深渊般不可凝望的混沌, 朝他投来一瞥。
在那一刻,他无法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被一种巨大的绝望所压倒,压弯了脊梁,压碎了膝盖, 压垮了所有反抗的意志。
[他会杀了我。]
超越了父母族人被杀死的悲痛与愤怒, 无与伦比的恐惧清洗了他身体内所有的人性与情感,只有动物最卑劣的求生本能还残留着, 他下意识地想要求饶,向那团漆黑色的雾气求饶, 祈求他让自己活下去。
然而恐惧攥住了他的喉咙, 让他声带紧绷,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那时候就这样死去说不定还会好一些。
然而那个男人却施舍般地放过了他。
从白色的病房苏醒过来时, 宇智波佐助意识到了。
从今往后所有的瞬间, 他都要毫无尊严地背负着这样让人想要作呕的施舍活下去,时刻记住自己是因为那个灭族凶手的手下留情, 才能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呼吸。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他痛哭流涕, 咆哮嘶吼, 抑或沉默不语,所有人都一拥而上,用柔软与怜惜将他包围,可是从来没有人明白他真正痛恨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