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在客人面前,一遍又一遍在自己身上证明。小刀划破动脉,两分钟后就会自动愈合;眼睛被“妈妈”的手扯出眼眶,受损的肌肉与血管也会慢慢修复。
他似乎是个神奇的人,无论是在白色房间,还是在小小的屋子中。那些见证了一切的客人要求抽取他的血液,有时候是一管,有时候是一整桶;他们甚至要求移植他的内脏,没有麻醉,没有缝合,也没有无菌环境,一次次化脓,一次次溃烂,一次次复生。
过程痛苦吗?
他已经不太记得了。
他只知道,每当客人心满意足地离开以后,“妈妈”也会离开。
接下来,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
门关上之后,他满脸酱汁,满脸烫伤地爬了起来,用手抓起地上零碎的食物。和他的体温、和那些流水线般从他身上取走的器官比起来,这些从天而降的食物,却温暖得难以置信。
他手指颤抖着将之放入嘴中,混着沙粒的饭团烫到黏膜肿痛;他咀嚼着,咀嚼着,唇齿间满溢着甜美而膻腥的味道;他咀嚼着,咀嚼着,口中咸涩不堪……
他看着门把手上扭曲的镜像,摸了摸湿漉漉的脸颊。
书上说,这是眼泪。
人很难过的时候,就会流泪。
那么,他现在是不是很难过呢?
这些好吃的东西,会让他难过吗?
可是……他不明白,吃的东西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呆坐在原地,看向被布帘严丝密合的窗子。思考着这个永远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那扇窗外,有他永远无法走入的世界,有他永远无法触及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