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长风心里挺感激你们的。就是这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沟通。”海森转着手里的啤酒,笑道,“我跟你们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他。要不然有些话,他都能憋一辈子。”
“行。”纪南泽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
洛桑也点点头。
“长风的妈,是从大城市里拐来的,她当时还在读大学,属于能拿一等奖学金的高材生,年轻漂亮,还争强好胜。但是被送到村子之后,她不服气,对着买媳妇的那一家人就叫着嚷着警察一定会救她的,一定会把他们绳之以法的。可这里是大山深处啊,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挨了好几顿打,连牙齿都松了好几颗之后,她认命了。”
“好过分……”洛桑抿着嘴唇。
“过了没几个月,她就怀了。她有一次告诉长风,说她怀着他的时候,什么都没想,只想着吐,只想着死。他妈一开始,也想掐死他的。但长风不在乎,他特别爱他妈。因为他爹和奶奶,都让他长大以后帮农。可是他妈不乐意,每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把长风叫出来,用树枝在泥巴地里画图,说以后要上大学,要离开山里。”
“后来有一天,警察来了。他妈被救走了。村子里的人护着那一家,不让警察逮捕他们,也不让她带走长风,长风自此就被当作没人要的孩子。那会儿,他在山里的学校一直被欺负,跟人打了好几架,被自己爹拎着耳朵教训也不服软。”
“和他妈妈倒是很像。”纪南泽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啊,他这个脾气,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后来他爹贪赌,在酒局上喝大猝死了,他就被送去城里的亲戚家。其实那家人对他不好,非打即骂,说他是个丧门星。日子久了,他就越发沉默寡言了。”
“大家都不容易啊。”洛桑感叹道,“他后来,还见过妈妈不?”
“应该是没有。感染刚爆发那会儿,大家都在打电话,就他一个人坐在角落,崩溃的脸都白了。他没有妈妈的手机号,也没有手机。当时我们几个人被困在寝室,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我当时也被困在寝室。”纪南泽看向洛桑,问道,“洛桑呢?你当时怎么到体育馆来的?”
“那会儿……”她说着有点不好意思,“我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卫生间的时候,正好能透过窗户往下看。我就看了一眼,就呆住了。底下的人聚集了好大一堆,着实震撼到了。宿舍楼有门禁,平时根本见不到什么人。”
纪南泽问道:“那时候你就觉得不对劲了?”
洛桑点了点头:“我就叫醒宿舍楼的几个小姑娘,跟她们说了一下。有的人跑去翻学校的论坛了,还在我们讨论的时候,不知道哪一间寝室就传出一声怪叫,我们吓坏了,当即就跑出去看了。按照翻论坛的小姑娘的说法,我们当场就关上寝室的门,打算闭门不出了。”
“怎么现在只剩下你一个?”海森有点好奇,就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