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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石亨请了谁做枪手,一篇文章写的骈四骊六,漂亮的很。道理说的也是很恳切,把地方上文官压制武将的情弊说的很真切。

巡抚势成布政使司的上司,这一点绝无疑问,但武官总兵也成下属,石亨的奏章里,则坚不认同,认为不成体制,武官被压制过当,有失官体,也寒了武官的心。

同时,文官中懂军事的少,纸上谈兵的多,虽然于谦当兵部尚书时,用人很得当,边境上用的巡抚和总兵都很尽职,也能够和衷共济,但文官毕竟不懂军事,看了几本兵书就以为自己是姜太公和魏武再世,指手划脚,石亨的意思,这样做法,和在军队里派内臣当监军一样,都成掣肘之势,不利军机。

现在已经有这种苗头,粮食补给也落在文官手中。武官一切仰人鼻息的话,战场上千变万化,何谈事权一统?如果遇到一通也不通的文官,偏又喜欢多事指挥,试问,战场失机之职,究竟有谁来负责?

总之,这一篇文章做的很漂亮。又正是武官势力猛涨,文官势力退缩自保的当口,想想看,大学士中有几个要被流放,甚至是杀头,于谦等文官中能说上话的重臣要么退职,要么被逮捕问罪,武官从龙夺门的很多,正在受宠之中。所以,此奏一上,朝野瞩目,看着只是一种地方官制的设制,其实关系极大,就是文武两大集团,还有中官集团三方势力在军权政事上的大争端的汇总。

这是一篇大文章,谁赢了。一叶落而知秋至,那些旁观的人,怎么下注,捧哪一边的臭脚,到时候可就难说的很了。

“哎,不成功!”

靖远伯王骥已经奔走一天,老头儿须发皆白,神情惨淡,对着自家后园楼阁上的众人摊手苦笑道:“曹吉祥这会正是得意的时候,哪会有空理会我这个老头子?和他谈了半天,不得要领。再找刘永诚。干脆见也不要见了。唉,不成功,不成功!”

文武相争,王老头儿是个热心人,说是武臣,其实是正经的武官,到这会儿,立场就和正经的武官不同了,石亨的奏折一止,正经的武官无不赞同,但文官则无不反对,朝野之中,彼此争的非常厉害。

此事的关键,还在于谁能影响到皇帝。要是景泰年间,提也不必提,于谦那一关就过不去,也不会有武官自己找不自在,提这种明显被驳回的事。但现在不同了,皇帝刚刚复位,身边最得用的,当然还是从龙复辟的那几个功臣。最得势的,当然是现在提督京营的曹吉祥,其次,便是掌握四卫营的御马监太监刘永诚。

只要是这两个太监有一个站在文官们一边,大家的胆气也壮了,总会有人敢出来说话,舆论起来,石亨等人也未必就能一手遮天。

这也是到靖远伯府的一众文官的公议,公推王老头儿去试试口气。

结果老头儿回来,就是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看来,这一次碰的钉子也真是不小。

天顺复辟,靖远伯并不得意。景泰年间,老头儿也是重臣,说话也是算数的。景泰原本叫他在南京当兵部尚书,手握东南兵权,后来回京师后又把看守南宫的重任给了他。说起来也是元老重臣,现在这会到是好了,复辟功劳不如人,说话也不响,儿子王祥参加复辟时表现也不争气,两次落马,沦为笑柄。这功,老伯爷也不打算争了,总之,改元之后,靖远伯府的气象反而不如复辟之前。

但王老头儿是一心为国的人,这一点遭际也是无所谓的事。反正国朝现在统绪是没有问题了,国泰民安也不成问题,为重臣者,操劳国事到这种地步,原本也可以歇肩了事了。

但巡抚之设,关系到未来文武谁柄国政的大事,说起来只是地方政治,但从巡抚开始,一层层的上来,到底要把武官和勋臣的威风权势打下去,大明才能长治久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