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一位四品武官在自己面前,老士绅感觉自己嘴里的口水都干了,言辞也变的更加谨慎起来,他呐呐道:“郭大老爷在境内尚属勤谨,对下也堪称是爱民如子……”
“这些不关我的事。”任怨道:“本官奉命将青县知县等一干人犯带往诏狱。”说到这,他的声音大了一些,他向着众人大声道:“至于其余,本官一概不知,父老们如果觉得郭某冤枉,大可以到通政司为其鸣冤就是了。”
虽然任怨摆出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好歹话是不错,为首的老士绅回头看了一眼众人,觉得这样也就能交待得过去了,于是故作悻悻,拱了拱手,就立刻退往一边了。
“嗯,那就这样吧。”
昨天夜里从京师里出来,任怨就马不停蹄的奔往青县,在途中,他分出一百多人,在十几个百户和总旗官的带领下。分别往青县附近的四五个县赶去,在那里,其余的赤骑会把各地的地方官员一并拿捕,接着大家在会合之后,一起赶回京城,把这些犯人送进北镇抚司的诏狱之内。
既然这里的人都不敢再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了,任怨觉得这件事也就这样了,他也不想搞的太过份了,于是默默点了点头,就打算把人犯带走算了。
“大人,请止步!”
就在缇骑们将行欲行之时,一群身着襕衫头戴方巾的秀才却跳了出来。他们人人都是一脸悲愤,刚刚本城的秀才都被士绅压服,大家都在等士绅交涉的结果。但结果很不妙,眼看着缇骑就要把人带走了,本城和四乡里连夜赶来的秀才们都炸了营,本城的知县对学宫和秀才们都很照顾,从来不克扣学生们的物品,而且经常亲自到学里来讲学,对秀才生员们都很客气,这样一个好官居然要被拿进诏狱,大家觉得无论如何也是想不通的。
眼看士绅们不敢出声,于是秀才们集体出动。一百多秀才把县城鼓楼街封的严严实实,为首的一群都是些青年,那些年过半百甚至是年过古稀的老秀才们则躲在后面,虽然不敢到前头去,但说话最多,鼓动各人拦阻锦衣卫的,倒全是这些年纪很大的老头子们。
“你们都是生员,不晓得国家法度吗?”
任怨一看眼前的情形就知道无法善了,但无论如何,他也要劝告一番,这些人的功名虽然只是比童生高一等的秀才。但得来也很不容易了。在大明,考上了秀才就是士绅的候补,他们可以仗剑横行,不需要路引就周游全国,而且在纳税上也有相当的便宜,还有见了县官不拜而分庭抗礼的特权,正因为得来不易,所以考中秀才也就是官员和士绅的候补,用文官们的话来说,就是国家元气。为难这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任怨觉得没有什么意思,如果能劝退他们,还是劝退好了。
“回大人的话。”一个三十来岁的秀才显然是众人公推出来的能言善道者,面对任怨他也是面无惧色,只是侃侃而言道:“吾辈读孔孟书,所为何事?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今若见大人擅抓本县父母官而不发一言,吾等还有何面目读书立学?又有何面目应考为官,大人今天如果不把郭大人留下,吾等也誓不让开道路。”
任怨沉下脸来,喝道:“你等读孔孟书,难道是叫你们对抗皇上亲军,对抗国家法度的吗?要知道,天子设法,可不管你们是百姓黔首,还是秀才生员。”
“大人这话说的学生不解。”另外一个秀才歪着身子探出头来,大声道:“岂能将读书人与百姓之流等同?学生辈自幼苦读,可不是为了被大人轻视的。”
有人没有出头,但在人群中也大声接了一句:“吾辈乃是国家栋梁,大人不是读书人,当然不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