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鱼贯向外,年锡之到底还年轻,走着走着,就摆动起又臂,笑道:“这风,吹在身上真是舒服。今晚真是叫人舒适,大约,也没有什么事发生了吧。”
刘勇淡然一笑,道:“还能有什么事?修伯,要嘉言善行。”
“是。”年锡之脸一红,道:“谨遵大人教诲。”
“嗯。”刘勇看看众人走远,这才又低声道:“你的那个好友,叫徐穆尘的不是?他在江西,做的好大事业。”
“什么?”
这是绝密,当然不是年锡之现在能知道的机密。刘勇告诉他,也算是小小冒险。细节,当然不可能再说,当下只是笑道:“你也要好做,你在总务局,老夫眼看着你是可栽培的好苗子,说实在的,你天资比咱们强多了。咱们是无名小辈,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跟着大人做事。跟对了人,富贵荣华当然就有了。不过,算不得什么本事。不是自己本事来的,所以说,要善始善终,要找个好替手。这是为自己,也是为大人,修伯,你懂我的意思没有?”
年锡之心砰砰跳,他的父亲虽然是兵部尚书,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锦衣卫里更有前途,有一种掌握全局,甚至是掌握朝中大多数官员命运的快感。当下想了一想,便道:“刘头儿你太谦了,人都说你谨慎庄重,遇事不慌不乱,有大将之风。有你坐镇总务,大家遇事也有了主心骨,实在说,大人不在的话,大家就都是找你。”
“我心里有主啊,有主心骨,又是一把年纪的人,遇事还慌,成什么啦?”刘勇笑道:“有大人在我后头,要是还一点成就没有,那就是废物,连庸人都算不上。”
其实刘勇对自己的评判大抵正确,原本老锦衣卫的一派人,大多是天资平常的人,不然的话也不至于沉沦下僚,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大明虽然不是很公平,但最少也不是当年的那种只靠门第出身来决定品级的朝代,有本事,一支笔就能搏得富贵,要是军户世家出身的军官,会经营,会来事,机谋应变都过人,一定也会显达,光耀家门。
门达,就是其中的显赫人物,一个百户,在景泰年间的时候,人人都知道门达绝不会止步于百户这个位置,很可能会更高,手握重权。
当然,因为张佳木的出现,门达的轨迹被改变了一下,但仍然有出头的地方,这就是能人的气场,一看之下,就让人印象深刻,此处不开,彼处开。
至于刘勇等人,说不上是废物,但也不是英才出众的人物,现在这么说,就算是年锡之想替他否认,也是没有办法。
想了一想,只得答道:“刘头儿,依学生说,您能自省至此,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事。一般人的话,哪能如此。”
“哈哈,不谈,不谈。”
刘勇向来持重,很少和人交心,今晚不知道是不是气氛太好,星光太过璀璨,晚风又吹的人身上通体舒服,开了话头,就停不住,谆谆教诲,和年锡之说个不停,一路走,一路说,很多话在正式场合不便讲的,此时也是能说个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