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继宗这么说,众人心中都不是滋味,当下却也只能悠悠长叹罢了,有人道:“唯盼上天垂怜,会有奇迹吧。”
别人不语,崔浩却是道:“张大人做事,从来不讲这些,最近,我观其言行,向来是把事情做到十分,他要么败,是因为力不如人,算不如人,要么,就一定会赢,绝不会有运气,垂怜之类的事发生”
他目光炯炯,掷地有声的道:“看吧,幼军会把这些鞑官击退,锦衣卫也会把城中的乱党肃清,今晚过后,明日早朝,城中就会太平了。”
聚集在一起了,也算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年轻的进士官员,读书满腹,对权贵勋戚都是有天生的不满,也都是硬骨头。
听着崔浩的话,有人就大为不满,他们这一类人,有不满便会立刻说出来,当下便有人用讥嘲的语气道:“崔年兄,想不到你原来是锦衣卫张大人亲信心腹,他怎么做事,如何做事,兄长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崔浩听着,倒也不恼,只苍白着脸咬牙道:“我已经奉命到内阁侍诏,李相叫我平素留心的事,我自然会好生办好,这有什么奇怪的。”
“好了,好了。”有人打圆场:“明天的事明天再说,且看现在,且看现在。”
“对了”适才攻讦崔浩的人大声道:“就看现在吧,看崔兄如此推崇的人,一手打造的强军,是否能扭转乾坤。”
崔浩心中暗叹,这几位同年,已经算是进士两榜出身,人中龙凤,不料见识和胸襟都是如此的不堪,原本大家都盼着幼军打胜,荡平逆寇,还京城太平,不料崔浩只夸了张佳木几句,因为文武彼此早成寇仇一般,大家都有非我族类之意,此时党派意气一生,听这位同年的意思,竟是不以幼军为然,甚至有幼军必败之意了。
事成如此,崔浩也是暗自心惊,唐之牛李党争,内耗甚重,甚至一直到唐亡,朱温把朝士全部投入黄河之时,才算彻底停止。
有此前鉴,但宋朝仍然有元佑党人碑一事,国家内耗,致丧淮河以北的国土。
今大明开国不到百年,而文武之间嫌隙从生,彼此已经视对方如寇仇一般,长此以往,将会伊于胡底,如何得了。
但眼前还不是忧心此事的时候,况且,崔浩自己也是文官,夸奖张佳木,自己心中也满不是滋味。在文官们看来,武臣再聪明能干,没有读书的底子就是不成。在一些儒生看来,山川地利风水星相都可以为治军的基本,而这些,非文臣不能懂。宰相要用读书人,而将帅,亦要用读书人才行。
有此成见,想真心为武臣考虑,也确实是难了一些儿。
各人不说话,又是专心向战场,正好此时不知道是谁的箭射歪了,先是嗡一声飞过来,各人都是吓的“哎呀”一声,然后急忙趴伏在墙上,连抬头也是不敢,后来再听到“夺”的一声,却是箭矢正好插在院落大门的檐首上,铁羽入木,箭尾还兀自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