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刻,大阳已经挂在半空中老高了,温和而又颇有热度的光线均匀的撒在大同府城之中。
这是一座准军事要塞,整个城市的防御系统都做的极为牢固,翁城和塞城,拦马墙、角楼、敌楼、护城河,一应俱全。
离的老远,就能看到城上到处都是飘扬的军旗和整队而行的甲士,在城内城外,放眼看去,几乎到处都是穿着鸳鸯战袄持着长枪铁矛,佩着腰刀的边军将士们。
除了军人,就是那些运着粮食来换取盐引和茶引的商人们,整车的粮食被运到前线,然后商人到衙门中换成盐引或茶引,再到规定的地方换取盐和茶,这样又能促进贸易,又可以保障边境粮食储备的良法就是著名的开中法,用这种办法,大明政府保障了边境近百年的平安和边军将士的温饱,但就是在天顺年间,开中法开始崩坏,主要原因,自然就是皇帝自己拿茶引盐引不当回事,大量赏赐给太监亲臣的原故了……
就是这样,整个大同仍然在一种奇妙的活力之下。阖城之中,到处都是甲士和商人,因为外地人多,酒楼饭店客栈自然也极多,商贸显的极奇发达,而且,虽然和蒙古仍然是在战争之中,但城中仍然有不少由骆驼组成的商队,在悠扬的驼铃声中漫步而行。
整座城市,都是显的活力十足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在商队和大队的士兵之中,很快出现了一支队伍,看到仪仗,尽管不少人脸上都是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多半还是让开了道路。
来者是被太祖皇帝封赐屏藩于大同的代王殿下。大同居民或是来往大同的人,对上一代的代王仍然记忆犹新,首任代王朱桂是太祖幼子,自幼失教,几十岁了仍然恶性不改,青衣小帽袖锤于闹市击杀人为乐,地方官没有办法,而天子也因为他是太祖之子而无法以法严惩,在建文年间,朱桂被关押,永乐年间被数次训斥,并削护卫,不过仍然是屡教不改,正统十一年这老不死的终于死了,留下一个继位的孙子朱仕壥却是懦弱无能,在大同总兵官石彪面前下跪的丑闻在城中已经是人近皆之,不仅代王殿下自己没有一点脸面可言,就是他的亲兵护卫们,也是极为丢脸,感觉是无地自容。
今天不知道朱仕壥有什么事,在过百护卫的簇拥下,扛着仪仗,无精打采的向着城中西面的总兵衙门而去。
当然,不是有意有心观察的话,就不会发现这些代王护卫一个个身手矫健,腰间都是鼓鼓囊囊的藏着兵器,行动之时,眼神顾盼而精光四射,根本不是原本那些只会渔肉百姓的代王护卫可比。
第523章 潜入
当然,这些细节并不是普通百姓所能关注的,所以代王仪卫仍然不紧不慢的簇拥着坐在大轿中的代王向着大同总兵府而去。
石彪的排场倒也很不小,隔着半里地就有卫兵持戈来回的巡逻,并且有拒马和拴马桩等物品,一般的文官武将,到这里便就得下马了。
虽然朱仕壥在石彪面前下跪谢恩,丢尽了朱氏皇族的脸,但好歹还是一位亲王,如果他的三护卫还在,或是在洪武年间永乐早年的话,亲王仪在文武百官之上,任何人不得与亲王分庭抗礼,而且除了地方政务,亲王是要兼顾军务,除了自己的三护卫万余人的直属军队外,亲王在法理上可以节制自己封地内的大明王师,也就是说,大同都司和附近的卫所是应该归代王节制,并且在紧急时由他指挥的。
当然,这是洪武年间太祖皇帝的设想,在建文削藩和永乐裁抑之后,亲藩已经无事可为,不仅政务不能插手,原本负责的边防军务的责权也被削夺了。甚至,中央皇室觉得边境要派驻重兵,留下一个亲王在军事重地实在是不能放心,所以原本的“塞王”被迁往内地的很多,比如著名的宁王就被迁到江西去了。
大同这里,代王虽未被迁,但护卫被削,犹如没了牙齿的老虎,威风大减。而大同又因为是军事重地,以前是由现兵部尚书年富当大同巡抚,定襄伯郭登为总兵官,两人一个是文臣中的清正廉洁的强项令,一个是连皇帝也敢拒之门外的猛人,在这两人手下,连石彪都被压的动弹不得,一个没护卫的代王就更甭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