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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看还没有什么,近了一些再看,却是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压抑之感。人走在其中,就感觉一般的压抑,一般的模样,一般的凝重,四面八方的高楼似乎如活着的厉鬼,恶魔,向着人扑压过来,叫人喘不过气来,走在其中,是格外的难受。整个建筑群中,到处都是神情呆板,被狱吏驱赶着的犯人。这些人中,十之八九都是各地的地方官,还有一部分是京师里的京官,至于普通的士绅百姓被关到这里来的,百中无一。

仅看诏狱里的情形,就能知道这一次风波有多么大,对当时官场的冲击,又是多么的猛烈了。

……

犯人群人,有两个格外矫矫不群的中年人,虽然是小帽青衣,待罪之囚的样子,但仍然是磊磊不群,气宇轩昂。

事实上,这一次大风波也多半是因为这两人而起,只是,当事人自己不大清楚,而别的人,就是更加的不明所以了。

尽管如此,这两人的身份还是够引人注意的了。一个是兵部左侍郎王越,另外一个,则是工部右侍郎余子俊,两人都是景泰二年的进士,这一科的科运很好,现在做到侍郎或是待郎一级的也有好些,在京为侍郎,在外布政使司,要不然,也是执掌大府。总之,官符如火,得意非常。

但王越和余子俊也是这一次载倒的等级最高的大官,侍郎一级,也被关入诏狱,并且是没有禀报给皇帝,直接由锦衣卫的监察司拿人,这在大明的历史上,也是头一回了。

这么一路进来,也就是到诏狱跟前,人犯们才有碰头的机会。

王越一见余子俊也在,倒是极为意外的样子,伸手挠了挠头,道:“世英,我倒没想到,你也被他们抓到了把柄?”

他自己为人豪爽激越,小节上不是很讲究,程仪收,有时候特别信的过的人送的馈赠也是收受的,所以一见向来注意小节的余子俊也被逮了进来,自然是极为意外。

“我家有仆人告奸。”余子俊挤挤眼,笑道:“说我骚扰勒索京郊的卖菜的菜农,低价强购人家的菜。三年所得,过十两白银,所以,也定为贪污之罪。当然,如何处置,还要等审过了再说。”

“哦?”王越摇头,责备道:“细节不谨,此乃事败之由”

他自己也是身陷囹圄,倒是在振振有词的指责别人,这种脾气,一般的人还真是受不了他。不过,余子俊也显然是习惯了,当下只笑了笑,道:“世昌兄,告我的人,便是平时为我府中买菜的人。你说,这如何防的起?”

“原来如此,我懂了”

“世昌兄,你又是如何犯的事?”

“要说我犯的事,倒没什么了不起的。”王越很随性的道:“查出我一共接受地方官的馈赠和程仪三百二十七两银子,我都承认了。居官不易,连这个也不收受,难道叫我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