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哈伯,发明了催化剂,得以利用空气中无穷的氮。他用铁屑固定氮气,使成吨的氨和各化肥,从德国工厂源源涌出。恰在此后数月,通往智利的航道被切断,智利硝石和鸟粪的来源断绝;而那时,世界大战阴云密布,德国正需储备军火。是哈伯,掌握了催化剂的功能,化学反应中的催化剂,并非袖手旁观……他的化学武器把胜利带到战壕,达姆弹、榴霰弹,比不上烧伤与肺溃汤……当士兵拧开氯气罐,让那绿色的气体遍布黎明的田野,他却在认真作笔记,全然忘记妻子那些悲伤的信。是哈伯……沉迷于水银和硫磺之中,金丹术士们的那一套……哈伯异想天开,从每升水中提炼百万个金原子,把大海变成装满金条的仓库,去偿还德国的战争债务……”
上帝,这是专门为弗里茨·哈伯编的歌!
这一切和现在他在德国的遭遇相比,完全就是天壤之别……
还能让这位伟大的科学家说什么呢?还能让他怎么办呢?
“四十多年来,我一直是以知识和品德为标准去选择我的合作者,而不是考虑他们的国籍和民族,在我的余生,要我改变认为是如此完好的方法,则是我无法做到的。”
哈伯见到了刚刚得到阿道夫·希特勒接见的蒋百里先生,然后如此说道。
在离开中国之前,中国的大总统王恒岳专门为哈伯先生送行,并且告诉他,中国军事代表团即将访问德国,如果哈伯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随地都可以去寻找代表团团长蒋百里先生的帮助。
哈伯和蒋百里在中国的时候就多次谈话毒气在战争中的运用污问题,以及如果让自己的士兵避免遭到敌方毒气攻击,因为他对于蒋百里丝毫也不陌生。
“现在您想怎么做?”蒋百里平静的问道。
“我在这里遭受到了严重的人格侮辱,遭受到了严重的不公平待遇。”说这些话的时候,哈伯的脸上写满了痛苦:“我以为我的国家在遭受了如此多的苦难之后,重新强盛之路已经开始了,但当我回到这里,却发现我完全错了。我是这样的热爱我的国家,这样的渴望为我的国家贡献我的一切,但仅仅因为我的身份,我却成为了全德国所厌恶的人……”
蒋百里完全同情他的遭遇。
“在昨天,我收到了爱因斯坦先生的信。”哈伯叹了口气:“他在信里告诉我,回去吧,在大海的另一头,才是我真正的归宿。那里没有种族歧视,那里有一群尊敬我、热爱我的人,那里随时随地都愿意接纳我和我的家人!”
蒋百里微微的点了点头:“弗里茨先生,我这就安排你回到中国。”
“可是,我觉得自己非常对不起中国和大总统先生。”哈伯充满了自责地道:“是中国和大总统当我困难的时候收留了我,并且满足了我提出的一切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然而,我却又回到了德国。”
“这不怪你,弗里茨先生。”蒋百里微微笑着:“任何一个有爱国心的人,都会这么做的,你没有对不起中国,更加没有对不起德国,你在做一个爱国者应该做的事情。我很遗憾看到德国发生的这些事情,你,爱因斯坦先生,和许多犹太人都遭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爱因斯坦先生的话是对的,在中国,才是你真正的归宿。那里没有种族歧视,那里有一群尊敬你、热爱你的人,那里随时随地都愿意接纳你和你的家人!”
说着,他看了一下时间说道:“越快离开越好,德国的排犹运动现在非常激烈,你在这每多呆一秒,就会多遭到一秒钟的危险。后天有一班去中国的船,你和你的家人,还有一切愿意去中国的犹太人都可以乘坐这艘轮船回到我的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