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向来有这种瞬间平复一切的本事,几乎立刻,文臻便平静了心态,从容上前行礼,皇帝惯例不要她大礼,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让她坐,又略看了看她的脸,道:“听说你颇吃了一些苦头,如今瞧着是瘦了些。”
文臻不知道他是在哪里听说的,也不想知道,恭谨地谢了,在小凳子上坐小半个屁股。
燕绥早已自己在一旁寻了个凳子坐下,看见文臻那坐姿便道:“父皇你这的凳子又硬又小,实在难为那些老家伙,明儿让儿臣帮您换了罢。”
文臻垂头,对他这种在皇帝面前公然秀恩爱的行为表示完全的不在信号。
皇帝呵呵一声,道:“要你多事!”却也命人给文臻换了一个大点的皮面凳子来,文臻更汗,只好再谢恩,换凳子,这回不敢再故作谦恭,端端正正坐实了,以免某人再出幺蛾子。
一边在心里嘀咕,经过了赐婚这一遭,燕绥连人前的风格都改了,难道以后她还要时刻提防化解某人无时无地的秀恩爱?
有点愁。
又觉得跟燕绥一起过来是个错误了。她还是皇家赐婚给唐家的新嫁娘呢,这就又和燕绥同进同出算哪一码。
燕绥已经和皇帝说起这一行的经历,文臻听着听着就汗了——明明是他为了追女仔一路搞事,为什么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为了拦截心怀不轨的唐羡之身先士卒?
连被唐羡之撞散的楔子舟都成了英勇杀敌的证明?
然后她看见帐幕后奋力书写的起居注郎,才恍然这是要给官方的回应。
燕绥不是长篇大论的人,三言两语说完,说到最后唐羡之之死,明显皇帝脸色凝重了许多,有意无意看了文臻一眼。
文臻给这一眼看得浑身汗毛一炸——皇帝什么意思?是觉得唐羡之是给她和燕绥联手害了的吗?
真要这么说,似乎也说得通。
皇帝听完燕绥的说法,又转向她,文臻便也仔细说明了,末了便离开板凳准备请罪。
皇帝一摆手止住她,道:“你何罪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