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城下那散漫又矜贵的人,一时竟如仰视云端,生出不可撼动之感。
唐羡之眉头微皱。
燕绥想必也擅乐理,他作战很有“节奏”。当猛攻时猛攻,当从容时从容,间或攻心,偶尔出手,时有诡招。和他本人一般,有种万事不在心翻覆任我行的底气。他明明可以一次性不惜代价毁去他的乐器阵,他却偏要一次次慢慢消耗,就是为了不断给唐军增加心理压力,削弱他们的信心和决心,直至不堪重负,彻底崩溃,而他自己决不冒进,连文臻也是,都安然位于大军重重围护之中,不上城墙,捂住双耳,绝不给任何人有机可乘……像一对看似香美其实骨髓都带毒的难啃骨头。
忽然唐羡之回首。
城内一阵震动,称得上地动山摇,身后巨鼓皮面水波一般颤抖。有沉闷的响声绵延而来,整个天京城都在惊叫颤栗。
唐羡之指下一乱。
几日来从不出错的音符错了一个。
他第一瞬间以为燕绥趁方才那一阵视野不清,派人悄然进城炸城了。
随即以为是地动,因为没有听见喊杀声。
再然后辨明了发生震动的方向,他的脸色刷地雪白。
……
一个时辰前,皇宫,一批换岗的唐军将领,进入了皇宫。
他们驱散走所有的太监宫人,让这些人去广场呆着,自己闯进景仁宫,仁泰殿,大肆搜刮,但凡金银珠玉,古董字画,值钱的统统带走,带不走的就砸了烧了。
有的人连御座上的宝石都抠了下来。
又有人满宫寻找地道,要带着这些财宝逃生。
这些人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秀华宫地道出入口处,有银光一闪而过,身上背着黑色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