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皱了皱眉,情况明显不对劲。

其一,这里的环境虽然很接近现实,但明显比现实要落后整整一个时代,别的不说,五十年代后,那些表面上是学徒实际上就是农奴的小喇嘛就不该存在了,去寺庙门前摆摊还比较有可能。

其二,这些往来的人,额头上都有两颗豆状眉纹,换言之他们都是嘉米尔族人。但穆记得很清楚,自己从小到大见过的嘉米尔族不超过一个巴掌的数量,老师也曾经说过,进入现代社会后,嘉米尔族最纯正的血脉已经断绝,自己和贵鬼实际上都是更久远的嘉米尔族与普通人通婚的后代,因罕见的返祖现象觉醒了强大的念动力,才会被带走修炼。

按照史昂的说法,嘉米尔族的天赋强弱与血脉息息相关,所以千百年来一直遵循着近亲通婚的传统。这么做的坏处是显而易见的,近亲孕育出来的后代死亡和畸形比例非常高。即使不和近亲通婚,嘉米尔族的生育能力普遍低得可怜,导致族裔数量一直在萎缩,直到六十年代一场规模惊人的雪崩灾害后,嘉米尔族的聚落就彻底消失了。

千百年来去世的同族,最终归宿都是同一个地狱?如果是那样的话,哈迪斯未免太有闲心了。

按照当地习俗,社会地位最高的人通常住的地方也很高,嘉米尔族的原始信仰就是拜天,他们认为自己身上的强大力量是上天赐予的,在越接近天空的地方,他们就能更多地聆听上天的教诲。

放眼望去,海拔最高的建筑就在眼前,阶梯沿着山峦起伏的态势从宫殿门口蜿蜒曲折地修到山脚下,宫殿和台阶漆成雪白与棕红两种主色调,而屋顶和塔尖装饰则被涂成了耀眼的金黄色。

直接闯进去好像不太礼貌,也许应该问问居民该怎么称呼?

这么想着穆四处看看,正好瞧见一个瘦小的小喇嘛一个人吃力地拖动两个巨大的水桶爬楼梯,几步赶上前去帮他拎了起来,低头和蔼一笑:“你要去那座宫殿里吗?”

小喇嘛表情麻木地点了点头,伸手拉紧了身上破了好几个洞的袍子,下面什么内衬都没有,只有一副骨瘦如柴的身躯,光着脚板踩在冰冷的石头阶梯上,几个泛紫的冻疮格外扎眼。

穆仰头看了看高耸入云的宫殿,如果按这个速度一步一步往上爬不知道要耗多久,于是低头告诫了一句:“我们直接上去吧,放心,水不会撒的。”

小喇嘛浑浊的眼珠堪堪转动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已经切换到了宫殿内部,他没有多看穆一眼,只是对着那个斜倚在藏式床椅上的年轻人跪了下去,额头磕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穆皱着眉放下了手中的水桶,说实话这个场景让他很不舒服,而更不舒服的是那个年轻人盯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抗拒。

他缓缓开口,声音甚至还没有褪去青春期的沙哑,吐出的话语却相当恶毒:“我还以为再没机会见到白羊座的圣衣了,它的主人终于咽气了?”

穆眼神渐渐冷凝:“我希望你口中的主人不是我想的那位。”

“不用怀疑你的设想。”少年狞笑着一抬下巴,“我说的就是史昂,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