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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坊门早已是关闭,城内已开始打更,由远及近一家又一家门前的灯火渐渐熄灭。而厚重夯土坊墙之外,巡城缇骑的马蹄声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李重九仰头望去,坊墙之上的夜空,西山大佛早已是沉浸在夜色之中,再也不见分毫,倒是一条光带倒挂空中,突兀间映入眼底。眼前星汉璀璨,李重九深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的烦闷之气一吐而尽,前路之扑朔迷离,重重迷茫,登时抛之于脑后。

在怀荒镇时,他得知李渊拒绝自己求亲后,他早已下了决断,手信一封早早地派心腹之人往河南送去,眼下差不多应该到了某人的手中。自己来晋阳城,李虎,苏素他们皆以为自己,乃是要与他们再想办法,如何挽回眼下李渊与己方随时可能翻脸,或者挽回李芷婉的婚事。但是实际上李重九来晋阳却是另有打算。

“所幸我没将所有期望都放在李家身上,否则眼下可就真陷入困境了。李渊,李渊,不知几年以后,你是否为今日之决定后悔的一日呢。”李重九轻笑一声,双目在这沉沉夜色之中透出一丝厉色,仿佛匣中藏剑,乍然展鞘,寒光扑面。

李重九心知这一决断,自己眼前之路,将从此荆棘密布,坎坷重重,但大丈夫行事,岂能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什么忍辱负重,天命所在滚到一边去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私会

太原留守府。李渊坐在胡椅之上,喝着他最爱的沉香饮,品味一番后,抚须微笑。

叩!叩!敲门声响起。“爹。”长子李建成的声音,在外响起。

“进来。”李渊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李建成入内之后,将一封书信放在李渊案头,毕恭毕敬地道:“爹,司隶台的来信。”

李渊双眼一眯,将信取在手里,李建成笑着言道:“司隶台的徐从事,乃是父亲举荐的,这次听到消息,故而写信告之我们。这司隶大夫独孤机即已下了文书,向天子弹劾李重九,言他挟兵自重,养番人为兵,擅自处决县丞,独断专行,并勾结流寇高开道,高开道,图谋不轨。”

李渊将信纸看了一遍,将信纸按下冷哼一声,道:“司隶台那帮人攻讦同僚都是一把好手,那个几个司隶从事,整日就想劾掉几个大将重臣,为了自己加官进爵。似李重九如此没有背景的,他们绝不会放过。”

李建成言道:“爹,你说天子会不会信,这弹劾李重九的奏折,要知道他对李重九可是十分赏识啊。”

李渊言道:“这倒是难说,要换做刚即位时的天子,见此奏章必会怒叱司隶台那帮人捕风捉影,若是还未出兵辽东时的天子,自也不会将此奏章放在心上,不过眼下的天子。”说到这里,李渊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几分惆怅之色,言道:“前几日听闻,天子已决定让越王杨侗留守东都,自己则带十几万人乘着龙舟离开东都,再度南巡江都了。”

“南巡江都?”李建成震惊言道,“眼下反贼四起,多如牛毛,天子不坐镇东都,镇压反贼,反而劳民伤财往江都巡幸,这……这难道满朝百官没有一人劝阻吗?”

“怎么没人劝说!”李渊将袖袍重重一甩,大声言道:“建节尉任宗上书极谏,当场被杖杀。临行前,奉信郎崔民象又上表谏阻,亦被诛。满朝百官敢于直言进谏之臣不是被杀,就是赶出朝廷之外,眼下只有虞世基这等奸佞把持朝堂之上,天子耳目怎不为所蔽。”见李渊如此震怒,李建成则暗道,若非天子昏聩,否则哪里有我李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