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郑郎中多年审案经验,直觉认为这桩案子必有内情,但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尤其开棺验骨,没有中毒的证据,直接证明审问的方向可能有问题。
黄姑娘或许就是病故,没有旁的内情。
郑郎中决定结案之时,林程御前请旨,想回一趟帝都。穆宣帝问,“可是有什么事?”
林程道,“听闻刑部验了黄姑娘的尸骨,如果他们按家父告诉他们的地方,那处并非黄姑娘的坟冢。黄姑娘与臣曾有婚盟之约,臣在北疆之际,她于帝都过逝,曾有臣生死之交知臣与她的情分,用水银将她的尸身保留下来交给了臣。她当年因何而逝,一验便知。”
穆宣帝沉默半晌,叹道,“你早怀疑她的死因?”
“是。臣一直不信,好端端的人,臣去北疆不过半年,回来人便没了。臣回帝都尚未从伤痛中回神,北疆便传来睿侯陨身的消息,臣……”林程有些说不下去,咽下一口痛楚道,“臣此生两恨,一恨至爱死因不白,二恨睿侯早逝。”
“去吧。”穆宣帝道,“把朱雀卫的事交待好,就回帝都把这桩事办妥当,也了了你这些年的一桩执念。”
林程谢恩道。“臣将朱雀卫的事暂交给江珣,他行事一向周全细致。”
当林程带着刑部诸人在自己将军府的地室中见到黄姑娘栩如生前的尸身时,即便如郑郎中这种见识过各种千奇百巧案情之人也是心下暗叹,这林将军真称得上至情至性。
清瘦的面容,乌黑的鬓发,唇上的胭脂,卷翘的睫羽,一切一如生前,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露出那样温柔如水的笑容。
林程扶住棺木,情不自禁的微微俯身,似要向爱人诉说什么。
程侍郎等人都随在其后,无林将军的允准,谁都没有上前。室内烛火无风而动,地室阴寒,味道亦不甚清新,此时却无人多言一句。
甚至,稍站于前的程侍郎见烛光之下,林将军鬓边一缕青丝竟自发根一点点的染上银色,方知林将军心中之痛。
程侍郎有心想劝一二句,可此时此际,竟是任何语言都感到匮乏。如程侍郎都只能于心下感慨一句,造化无情,不肯怜悯这样的有情人,以至生死相离,阴阳两隔!
良久,林程方直起身,对程侍郎等人道,“你们过来吧。”
刑部派出最老练的仵作,在最小破坏尸身的情况下,验过黄姑娘的死因。仵作躬身禀道,“的确是中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