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页

宋奕昕说:“不想。我小时候不需要欧阳家来给我遮风挡雨,现在更不需要。欧阳正雄又不是我的父亲, 他有自己的女儿要疼。我也不想姓欧阳,我不姓欧阳难道我就不是我了?”

“孩子,别恨你爸爸,他不想的。”

“我没有恨他,只是不想那么做。巴结欧阳正雄,就以为是千金大小姐富二代了吗?我就算当不了富一代,凭我也不可能当穷n代。”

许毅成笑道:“到底是少年意气高!你有自己的打算,我只能尊重你。你的事我也听嘉言说过,确实虎父无犬女,嗯,你比正豪还要能耐,正豪这么年轻时可没有担起家里的担子,只需专心读书。你这么年轻就是一个打不倒的铁娘子,我们嘉言确实高攀你了。”

许毅成也知道欧阳正雄是一个精明强势的商人,欧阳正雄会不会念旧,许毅成还真没有把握。现在年轻人自己过得很好,前途大好,何必非要去把她和欧阳正雄串联一起,弄得他许家有什么图谋似的。况且,欧阳珊珊那么喜欢儿子,儿子倾心于宋奕昕,欧阳正雄当然是帮女儿的,又怎么会再对宋奕昕好呢?既然不能亲如父女,多此一举干什么?

宋奕昕忽然被长辈说起这事,不禁脸红。好在这时菜色都陆续上来了,打断了她的一点尴尬。

翌日上午,公墓园中,七月下旬初,天居然下起了细雨。

宋奕昕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俏生生的站在一座墓前,旁边的许嘉言给她打着伞。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许嘉言将伞递给她,什么也没有说,便走远了。

宋奕昕看着墓牌上的名字和照片,记忆如潮水涌上来。

她从小到大的坎坷命运,她真的已经非常出色了。不到七岁就靠着被人领养的方法逃脱了猥亵儿童的变态的魔爪;她在宋家亲戚们的异样眼光中长大;她念高中时虽然天天担心被迫辍学,她也上不起补习班,但是还是保持了成绩名列前茅;她在母亲生病绝望时毅然挑起了生活的担子,含泪承受没有女孩会愿意承受的事。

墓碑下的人知不知道他有一个多么出色善良、有情有义的女儿?

也许根本我就是她,只是我拒绝自己“重生”前沦为妓女,拒绝那个人设……太痛苦了、太卑贱了。我无法跟别人诉苦,我只能跟你说,因为你没有资格嫌弃我、看不起我。

也许是因为抗拒自己曾为妓女,我多想成为那个我,所以老天爷用“庄周梦蝶”的方式满足了我。我从“蝶梦”中回来了,也让我带来了另一段人生的美梦,正是我想要成为的样子——我可以靠努力和聪明才智挺起我的背脊,得到真正的爱情。

当年你为什么不活下来?你活下来“那个我”也不会活在欺骗与谎言之中,不会被冷漠的现实逼得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一死了之,你明白我的痛苦吗?从小到大,你的亲生女儿只有苦和更苦两种选择。

宋奕昕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想把一生的痛苦坎坷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