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晋知道这次秦楚楚是真的生气了,可是又觉得自己没错,他呆愣在原地,看着齐焕进来发现受伤的陈夫人,又惊慌地叫来更多的人。齐焕似乎又变成那个深情款款的模样,守在陈夫人身边寸步不离。
屋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又是给陈夫人更衣,又是帮陈夫人敷药。百里晋站在屋子的最中间,来往的人从他的身体上穿过,他本就是个器灵,不会被人察觉到,早就熟悉这种感觉,却还是第一次清晰地发现他是这么孤独。
就算齐焕再怎么不喜欢陈夫人,在看到她身染鲜血时是真的会紧张担忧,朝夕相处的这段日子没半分感情肯定是不可能的。
百里晋和秦楚楚虽然算不上朝夕相处,但也是每天都见面,可为什么秦楚楚就这么无情呢?更何况他也没招惹过她,怎么就被讨厌了?
百里晋心情沮丧地回到灵界,大概是受情绪的影响,所到之处皆是阴雨连绵,理所当然地淋成了落汤鸡。
他坐在一棵参天古树下避雨,不想回树林去,那里有和秦楚楚一起的回忆,也不想去武帝的陵寝,去了肯定会被取笑,还能去哪呢?
算起来,他在灵界五百多年独来独往惯了,秦楚楚还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之前的十几任主公也曾到过灵界,可他们大多数都已经投胎转世,留在灵界的几位也算不上朋友,更像是君臣,比如武帝在百里晋心里就和兄长父亲差不多,而文帝则像百里晋难以应付的尊师。
文帝是他的历任主公中最懂人心、最会权术的一位,要不去请教他?说不定他有办法让秦楚楚回心转意。
打定主意后,百里晋站起身,像只大狗一样甩了甩头,将一身的水汽散尽,这才从树下走出。
百里晋站在文帝的陵寝前,仰头看着高大的墓门,上次他来时这门才不过三尺高,他直接就翻进去了,现在怎么看都有十尺以上了。
门上雕刻着壁画,他没心情细看,大概瞄了一眼,应该是赞颂文帝的过往,百里晋绕着墓门观察了半天,没找到突破口,看来只能想办法把门砸个洞了,百里晋搓了搓手正准备动手,旁边的守卫跑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守卫中有人认识他,笑着为他让开道路:“原来是百里晋大人!快开墓门!迎贵客!”
“文帝一向节俭,你们做这么奢侈的墓门,不怕被他训话吗?”百里晋还记得以前追随文帝的那段时光是自己过得最清苦的一段日子。
“不会,我们不是文帝的守卫,”带头的守卫指了指隔壁奢华的景帝陵寝说:“我们是景帝麾下的,奉命守护文帝陛下。”
文帝的陵寝朴素庄严,和隔壁奢华秀丽的景帝陵寝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据说那位景帝崇拜自己的老祖宗,非要将陵寝选在文帝陵寝的附近,好在死后成为邻居。
可能这就是别样的有志者事竟成吧,景帝的愿望实现了,是以他不止将自己的陵寝建得无比辉煌,还翻新了老祖宗的陵寝,帮他安排了众多守卫。
百里晋跟着守卫进入陵墓的正殿,环顾四周,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了,屋内只有一张书案,两个蒲团,其他什么都没了,很有文帝的风格。
“小晋,别来无恙。”屋内没有半点人影凭空响起一句话,在空旷的墓室回荡。
百里晋以为文帝在他身后,转过身却什么都没有。
瞬息间,昏暗的房间突然变得明亮,粗糙的土胚墙变成了光滑的白墙,挂着名贵的书画。
文帝盘腿坐在百里晋身后的蒲团上,倒了一杯茶,笑着说:“你很少主动来找朕,可曾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你怎么又耍我。”百里晋郁闷地再次转回身,文帝要比武帝温和多了,但是他真不太擅长和这种弯弯肠子的文人墨客相处。
“也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就是我交到朋友了,但是最近对方不理我。”百里晋泄气地坐在另外个蒲团上,接过文帝蒸的茶,一饮而尽,“这是什么茶,好苦。”
文帝又帮百里晋倒了一杯,然后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问:“对方是女子?”
百里晋将嘴里的茶喷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说:“为什么你们都能一下子就猜到,是得道升仙了吗?”
“你还去见了武帝?”
“是啊,他和我说征服女孩就和征服天下一样,让我给对方安全感和威慑感,我照做了,现在我朋友不理我了。”百里晋简单地概述了下他和秦楚楚认识的经过,最后郁闷地抱怨,“难道是因为我还不够强?不能让她有安全感?”
“武帝的主意你还是别听了。”文帝放下茶具,一脸嫌弃地说:“朕那蠢哥哥一定又和你吹嘘自己的功绩了吧?说什么天下唯一的王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