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哥儿你说过,生活中的事情,不能反抗就闭上眼睛享受。”
方应物连夜写了书信,将此事说明,恳请尚公公对姚先生高抬贵手。到了次日,一大早方应物便督促方应石前去送信。
放掉一个被绑架富商,对尚公公而言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多半也是下面人先斩后奏。看在送种马上门的份上,尚公公应该不至于驳回面子罢……
考虑得更深一点,京城局面如此复杂,和地方完全不同。疾恶如仇、一味清高是没用的,能暗中与尚铭结个善缘,也不是什么坏事。
而他本人也出了会馆,向西北方向的忠义书坊而去。姚谦出了事,自己作为朋友,总该去露一露面。
下了轿子,将轿夫打发走,方应物抬眼看去,忠义书坊那五开间的宽阔门面还是那个门面。只是门可罗雀,偶有行人路过,最多也就是看两眼便匆匆走人。
门槛内正当中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坐着位凶神恶煞的男子。此人紧身打扮,箭袖长衣,腰间一块柳木腰牌故意悬空,很明显的晃来晃去。
识货的京城人都能判断出,这样的人不是锦衣卫官校就是东厂番子,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这样一尊人物,神情不善地堵在门口,谁还敢轻易进来给自己找麻烦?
书坊于掌柜无可奈何,点头哈腰地对这番子赔着笑说话:“这位杨头领,烦请挪动几步,到后面清凉地方喝茶如何?”
“我看这里就很凉快!”这被称作杨头领的番子是一名东厂小头目,正式职位名称叫役长。
于掌柜心里咒骂几句,虽然老爷被捉了去,但生意总要先维持着,这杨大爷堵在门口,谁还会进来看书?但也只能继续赔笑道:“日头眼看起来了,这里很快便要晒着,凉快不了。”
杨头领眼皮也不抬,“不知张小娘子去了哪里?若她肯出来陪着说几句话儿,移步到别处也无妨。”
此时方应物站在门外,刚好听到这里,便明白了一件事。难怪书坊里这么多人,定要派张氏这妇道人家给自己报信,敢情是为了躲避这个番子纠缠调戏。
眼看这杨头目越说越不像话,方应物高叫了一声:“于掌柜!”前些日子为了出书的事情,没少与于掌柜打交道,彼此都算是熟识了。
于掌柜连忙迎上来见礼,方应物表态道:“姚先生有难,在下作为同乡好友自然义不容辞,必将竭尽所能救他出来!”
那边杨头目听到方应物胡吹大气,冷笑道:“你这少年当真不知道厉害,我们东厂的事情你也敢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