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御街,方清之看看身边的儿子,心生感慨,指着路面道:“想当年,为父中了进士后,就是沿着这条街一路走进了承天门叩拜皇恩。”
“哦哦,打马御街,万众望而拜服,那真是天下最风光的事情之一了。”方应物十分向往之。
“打马御街的是三鼎甲,为父只在街边跟着走的……”方清之郁闷地解释说。
方应物笑嘻嘻地说:“啊?就差一点点啊。”
方清之不禁扼腕长叹,随即斜视儿子,不知此子可以满足这个期待么?
父子正闲谈时,忽然有个别人家的老家奴从后面跑了过来,喊住了父子二人:“前面可是方翰林?”
方清之回身答道:“在下正是。”
方应物向远处看去,后面数十步距离处,有一顶八人抬的红呢大官轿,周边有二三十人仪仗侍卫。瞧着派头,仿佛宰辅人物,方应物想道。
那老家奴答道:“我家老爷是文渊阁大学士刘相公,遣小的向方翰林问好,过一会儿翰林公宴上再见。”
“谢过刘相公盛情。”方清之皱皱眉头,还是不明白刘吉大学士怎么屡屡示好。
但旁边的方应物已经呆住了,刘棉花怎么也去?刘棉花怎么会去?刘棉花怎么能去?
他可以想像得到,自己出现在翰林公宴肯定是特殊分子,当了特殊分子就要被人瞩目。若自己不能长脸,父亲也就不会带着自己来了。
然后在这种情况下,刘棉花和李东阳都在场时会发生什么?这俩人要是一时兴起,当场都对自己表示出点什么,自己何以自处?
对这种局面,方应物彻底没有心理准备,满头冒汗地急忙问父亲道:“翰林院的公宴,宰辅人物凑什么热闹?”
方清之搞不懂自家儿子为什么会一惊一乍的,“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宰辅出自翰林,可以作为翰林院前辈看待,因而历年的翰林公宴,阁老们都会参加。”
“您老人家不早说……”方应物看向父亲的目光充满了哀怨和凄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