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百姓听得分明,再次哗然,难道方青天真有不可告人的一面?三岁小孩都知道,重要证人莫名其妙消失这种事的背后必然有黑幕,而眼下证人消失的最大受益者就是方知县了……
我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张贵又搞什么鬼!方应物听到这个令人意外的消息,忍不住在心里破口大骂。
就算要抓人也抓的利索点,怎的还被人注意到?干这么多年的老公门了,连这本事也没有么?
而且更要命的是,如果在刚才还可以将娄天化推出去背黑锅。师爷做坏事,县尊不知情,也能交待的过去。
但现在张贵这杀千刀的莫名其妙乱插入进来,方应物感到有嘴也说不清了。师爷做坏事不知情,心腹衙役去抓人也不知情,那这位知县大老爷难道只是个傀儡?只怕谁也不会相信了,黑锅的效果要大打折扣。
方应物与娄天化对视一眼,为今之计也只有随机应变了。
不多时,有七八个人进入了大堂,一半是赵御史派出去找人的差役,另一半是张贵等人。而在张贵等人手里还抬着一个昏死过去的人,等进来后,便将这昏迷之人放在大堂中间地板上。
御史队伍这边的差役禀报道:“回老爷!小的们打听着寻到班房那里,彼辈先是闭门不纳,但小的们说明白了缘故,这位张差役便抬着证人出来,随同小的们到此。”
啪!赵御史松了口气,狠狠拍下惊堂木,重新摆开审案架势,对何氏妇人喝道:“你上前去看仔细了!这是不是你说的夫家叔父柴东?”
何氏妇人扭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民妇看得清楚,确实是柴叔父!”
赵御史瞥了方应物一眼,今天险些就出了漏子,现在可算按计划步入正轨了,便正气凛然地说:“不要以为打昏了证人,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在本官面前,休想屈打成招!左右何在,拿水泼醒了他,本官要问话!”
公堂上备有木桶,张贵对赵御史点头哈腰,很殷勤的去后面井里提了水过来,泼在柴东脸面上。
却说柴东悠悠醒来,他慢慢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却又是那张狗衙役嘴脸,可恶至极的嘴脸!他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回忆,刚才好像有人在院首叫门,然后……又被一棒子打昏了。
作为东厂档头,他在外面都是威风赫赫横着走的,哪个敢惹他?却不料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卑贱狗衙役手里吃亏,这么多年来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柴东愤怒地要发狂,连坐都没坐起来,就这么躺在地板上指着张贵大骂道:“好狗贼!真当我东厂是吃素的么,待我先收拾了你家知县,便要将你千刀万剐、全家发卖为奴!”
此话一出口,整个县衙大堂瞬间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包括堂下围观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