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师爷,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是大夫的声音。
“你有什么好为难的,要是大人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即是。”
萧卫还想细听,就见一女子进屋,说是女子,可衣着却是似男又女,仅能从比男人娇小些的个头和平坦的喉咙分辨其性别。
他蹙眉,望向她身后的大夫,“公子正在静养,谁都不见。”
那女子不理睬,顾自坐到床边开始诊脉,低声命令道:“拦住他。”不等萧卫反应过来,她已用双指捏住萧予戈的脸颊,将手中小瓶里的东西灌了进去。
“你给公子吃了什么?”萧卫的身子被大夫挡住,避免伤及无辜,只好退后两步冷问。
女子收瓶入怀,瞧一眼萧予戈的脸色,“他被海上瘴气所侵,眼下服过解毒散,大约一时半刻便会苏醒。醒后你应当知晓要做什么。”说这话时,她把目光转回到大夫身上,后者毕恭毕敬,连连点头。
留下嘱咐,这女子就要离开,萧卫发声叫住她,询问其名姓。
“环海不过弹丸之地,终究是能再见。”说罢,头也不回离开。
半个时辰后,萧予戈的手指动了动,整张脸皱成一团,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侧身呕出一滩黄水,萧卫忙取出手帕为他擦嘴。
“既能吐出东西,这瘴气就已清去大半。接下来只要清淡饮食,多加动弹,这余积自能消除。”
萧予戈半睁着眼,拱手道谢。那大夫笑道,“莫要谢我,要谢就谢方才亲自送药来的南师爷罢。”
出了医馆,二人遵照大夫的指引往县衙走去。
街道熙熙攘攘,挎着忙当菜篮子的妇女聚集在胭脂摊或布摊前问价,不远处还有书生模样的青年正舞文弄墨,对着端坐大汉绘丹青。
“这环海倒是比京城更有人情味些。”萧予戈说。
不多时,衙门朱红的匾额俨然在前,门外分立两头石虎,似是一公一母,萧予戈调笑两句,继续拔步朝内。
有人正在大堂擦桌,萧卫嘱萧予戈暂且等候,自个儿上前抱拳问道:“姑娘可是衙门中人?”
女子转头盈盈笑,萧卫这才发现,她只比自己矮半根指头,忽生几分尬意。
她并不回答萧卫的问题,只透过他去瞧后头的萧予戈,握着手中抹布握拳鞠躬,“草民南楚柳见过萧大人。”
萧予戈微笑,“你怎知我是新任的县太爷而非喊冤之人?”
南楚柳重新开始擦桌,“自上任县太爷卸职,有冤屈的环海百姓皆是绕后院小门求见南师爷。环海地域偏远,鲜有外客到访,除新任的县太爷萧予戈大人与其随从外,想必不会再有人由大门入堂。”
“倒是萧某孤陋寡闻了。”
说话间,有人掀开侧边小门的帘子,缓步靠近,萧卫登时摆出干架的姿态。她瞥一眼正被南楚柳按住胳膊的萧卫,自桌上笔筒里挑出枝颇新的笔,直直向萧予戈刺来来,萧予戈当即退后,冷眼相待。
女子轻笑,将手中毛笔横转,双手递前,“下臣环海县师爷南楚杉,恭迎萧大人大驾。”
萧予戈愣神,旋即有些犹豫地接笔,目光悄悄而快速地在南楚杉脸上掠过,举着毛笔发怔。
南楚柳松开萧卫走上前,抽出袖间的卷轴,“此为上任书,请大人签字。”
萧予戈稳了稳心神,仔细地在上头落款。这笔堪停,南楚杉抬手打了个响指,整齐划一的队伍自四面八方而来,南楚杉领头单膝下跪,领着众人高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