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爷又发病了!现在正坐在井边,谁劝都不动。”大夫人赶忙带着管家过去,萧予戈等人紧随其后。
阮掌柜坐在井沿上,手掌朝天,眼神一动不动地钉在上头。大夫人喊了他一声,他也不理睬,就顾自甩着腿,像个孩子。
萧予戈走上前,他警惕地转来,似是埋怨般地大叫,“萧瑾怀,你怎么还没死?”
萧予戈目光一紧,这阮掌柜继续道:“像你这种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你那个叫永乐的儿子,瞧着既不懂音律,又不甚喜悦,不如改叫永悲。”说着,他自己倒是嘻嘻笑了两声,又凝望萧予戈好一阵子,“萧永乐,你怎么还活在这个世上?你这么个罪臣之子,考上状元又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到这个小破县城里当个芝麻小官。”
“你若还不下来,本官就动手了。”
阮掌柜大笑,“萧永乐,你既然想活着,那我就让你活得生不如死。”他纵身一跳,溅起一大团水花,身旁的仆人系好绳子跳井救人,却听大夫人趴在井边惊呼。萧予戈凑近一看,只见阮掌柜伸手掐紧仆人的脖子,察觉萧予戈身影后,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谲笑意,随即拽着仆人一道沉底。闻讯而来的二夫人以似怨恨又似喜悦的目光看着萧予戈,而后者用手遮住大半张脸颊,不知在想些什么。
阮掌柜先前的刑期因病情加重,尚未服满,这尸体需交由衙门处置。大夫人敢怒不敢言,只得看着衙役们抬走两具泡得有点肿胀的男尸。
是夜。
萧予戈倒完洗澡水回来,正见南楚杉坐在院里小厅里下棋,于是放下木盆靠近,直接在她对面落座,“对月自弈,师爷真是好雅兴。”
“心里有些烦闷,想找些事情排解罢了。”她又落下一手,收走几颗围困的白棋,“阮府的事,我至今都无清晰的头绪。就像是被什么人围在毛线团里,越扯越乱。”
萧予戈伸手拿过棋篓,往盘上放子,“莫说师爷,本官也只是一知半解。”
“那大人你……”南楚杉心里生起一缕火花,还未弄清楚就贸然行事,这人是想找死吗?
“本官输了。”
南楚杉低头,只见萧予戈走的棋步皆是往死路去的,“大人何必如此?”
“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就在本官面前消失,而起因只是本官的几个猜测。”萧予戈望着棋盘,眼神里是满满的愁绪,“本官那时究竟在想什么?还未寻得确切证据就想去拿人,真是太过自大了。”
“既种下因,就必须接受其果。大人好自为之。”言罢,南楚杉起身离开。
萧予戈伸手在棋盘上划拉,直把这棋局搅得乱七八糟才停手,又收起心底的烦躁不安将棋子逐一归位。
隔日清晨,衙门外的大鼓作响。
萧予戈闻得消息,正正衣冠,拍拍尚在睡梦中的脸颊,迈步走向公堂。
落座后敲响惊堂木,喝问堂下人来历。对方惊得抖抖身子,腿一软跪倒在地,哭诉道:“回大人,小人是新来环海县的游方道士凌道子。我身旁这位壮士一直说我偷了他的钱袋,还叫人将我毒打一顿,我这才击鼓求大人做主!”他抬手抹了抹脸,微短的袖子因他动作的拉伸,往后移动,露出数块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