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这么快动手么?”
萧予戈耸肩,“谁知道呢?”
烛熄,浅淡的光漏进纸糊的窗子里,隐隐约约地在被上留下一道银影。
萧予戈支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鼓包,南楚杉翻过身面朝墙壁,小声地咳嗽。然屋里实在太过安静,这一声响便显得极为明显。
“是着凉了么?”萧予戈低声问。
“没事,”南楚杉请嗓子,“你还是快些睡罢,明日还要赶路。”接下来,又是一连串轻咳。
不知经过多久,久到萧予戈快要将头磕上桌子时,屋外忽然传来叩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马大嫂的轻唤。
萧予戈揉眼起身,三下五除二解了腰带丢到床上,就这样半敞不敞地前去开门。马大嫂一见门开,二话不说将手中的碗递到他手里,“先前就听到南姑娘在咳嗽,想着可能是淋过雨伤着身体。这是我婆婆睡前吩咐我熬的药,先前忙着忙着就给忘了,南先生还是快些让她服下罢。”
萧予戈道谢,马大嫂点头返回,顺手替他带好门。
端碗靠近时,南楚杉陡然坐起身,黑亮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咳嗽两下,伸手讨药碗。
“你就不怕他们在药里下毒么?”
“咳。这味道我一闻便知,是治疗伤寒的草药。再说了,咳,我自小跟着我娘学药理,大抵可以称得上是百毒不侵。”
萧予戈仍旧不甚放心,坐到床边再三同她确认,南楚杉的答案始终如一。
“那,如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许是身子不适,抑或是夜又暗下几分,南楚杉并未察觉他脸上诡异的红晕,自顾自回道:“我方才说过,我不怕。”
“可是,”萧予戈抿唇,“我舍不得。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向南大人交代?”
南楚杉握拳再咳几声,“还有个法子。”萧予戈忙问是什么,答案未至,手上却是倏然一空,紧接着一阵苦味在他唇齿间缠绕。
“同归于尽。”南楚杉握着碗,如是笑言。
这药的味道是说不出的诡异,久久的苦涩之后,竟渐渐回甘。但甘甜之味来得快散得早,剩余的,依旧是无穷无尽的苦。
南楚杉见人没有反应,将碗搁到枕边,转头重新面墙,声音蒙在被里,听着有点瓮声瓮气,“时候不早了,你快些去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