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的语气似乎稳定了太子的心神,他渐渐平静下来,随即吩咐人召集群臣,准备去宫门外接驾。
未时末, 宫门大开,太子身着华服,率领一众文武官员站在宫门外的长桥前,迎接圣驾回宫。
马车缓缓停下,两旁的宦官上前撩开车帘,其中一人俯身跪伏在地,皇帝在众人的瞩目中从车中探出身来,踩着下人的后背下了马车。
太子好似欣喜地上前一步,屈膝叩拜,高呼一声:“儿臣恭迎父皇回宫!”
紧接着,身后传来群臣附和。
“恭迎陛下回宫!”
一片山呼万岁声罢,皇帝的目光也已经从众人身上扫过,他沉默片刻,才道平身。
太子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皇帝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憔悴,却又不像垂危那般虚弱。见此,他的心不自觉一沉。
皇帝将所有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有了大概的思量,于是定了定神面朝着众人,沉声说道:“朕离京数月,京中诸事有赖太子与众卿家。诸位,辛苦了。”
这样一句好似体恤的话,却让下边的人愈发惶恐,其中要数太子最甚。
皇帝刚经历过重病,身子虽有些羸弱,威严却不减从前。只见眼前群臣低着头恨不得钻到地下,无一人敢张口接话。
太子硬着头皮说:“父皇一路舟车劳顿,先回宫休息吧。”
皇帝却没有动身的意思,目光在人群中游走,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谢杳为何不在?”
闻言,众人的心里皆是一颤,大伙儿都知道今日一早太子让御林卫包围谢府之事,听说连玉玺都动用了。
太子才想起这茬,脸色顿时一白,不知该如何回答。皇帝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有些炙热,他终于扛不住压力,颤着声道:“父皇突然回京,先前并未知会朝中。方才儿臣临时召集群臣,许是下人倏忽,忘了请谢大人前来……”
皇帝面上神色不改,心里对他这番话却是一个字也不信。他确实没有知会朝中,但他独独知会了谢杳,就算没有下人通传,谢杳也该知道今日接驾。
可谢杳并未出现在群臣之首,那必然是有人拦着不让他来。
“先不回宫,朕去谢府看看。”
此言一出,众人都懵了。
太子惊慌失措,上前两步跪在御驾跟前,苦着脸道:“父皇三思!从来只有臣子接迎圣驾,哪有天子亲临大臣府邸的道理?儿臣、儿臣这就让人去传谢杳!”
这般反应,实在反常。
皇帝看着地上跪着的儿子,已经猜到了他做了什么,心中顿时一寒。他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放弃了去谢府的想法。
他给了太子一个台阶,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
“也罢,朕先回宫,让人去传谢杳,朕要见他。”这话是说给下人听的,可皇帝的目光却依然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如芒在背,额头上冒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