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得令,立刻猫腰闪过草丛,跑到了指定的位置隐藏起来,他们又放出无事的信鸽,这才耐心埋伏下来,时间如流水般过去,但官道上依然一片寂静,静得连过路的小虫都蹑手蹑脚,摒住呼吸,三角眼心中开始隐隐觉得不对,有一种莫名的焦虑,为何那两个手下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走!大伙跟我去看看。”他决定亲自去看看,又穿过官道,他们来到了二个弟兄隐蔽的地方,但他看到的却是两具仰面朝天,双目圆瞪的死尸,每人的额头上都插着一支短弩,或许在他们临死前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三角眼惊得心裂胆碎,他急向左右望去,突然他看见了,就在他们左方的树林里,密布着数不清的弩弓,冰冷得俨如死神的微笑,箭尖闪烁着蓝汪汪地光泽。
“不好!”还没等他话说完,林中箭如密雨,将这十八人个个射得跟刺猬一般,三角眼缓缓倒地,心中尚留一丝明悟,他们中计了,一切都是对方精心安排的局。
就在二十名斥候被干掉的同时,南京城门大开,二百多匹战马狂奔而来,数十条猎狗咆哮猛冲在前,马上骑士携弓带刀,杀气腾腾,激起了滚滚黄尘,这正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中间一马,通身雪白、高昂神骏,它极似雪影,但又有细微差别,马上之人身材高大,头戴金盔,面目也极似李思业,但却不是,只是战马飞奔,要想细辩孰不容易,更不用说对李思业不熟悉的人了,埋伏在城内的斥候见目标已经出南门,急送飞鸽传信,又同时派人乔装赶去送信。
完颜霆行在队伍的最前面,他面色阴沉,想着心事,前几次的最后一次秘密会议,暴露了参与同谋者各怀异心,为钱、为权、为仇,但却没有一个为了金国,这样的话,若稍有失误则极可能有人反水,签了字的决心书不过是一根穿蚂蚱的草,未必牢靠,所以完颜霆和习捏阿不事后商量,决定提前发动,省得夜长梦多。
“报将军,城内有飞鸽传来!”一军士赶来,举起一管红色的纸筒,完颜霆展开细看,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那人已经出城,护驾骑兵二百二十人,自己两千对人,就算以十博一,应该没问题,况且还是一支用死训练出来的强悍军队。
“传令!加速前进。”
路上不断有消息传来,目标上了官道,又折向西,从他们的行军路线,目的地正是预计的那片平原,所以必须要抢先赶到那片平原前的官道上埋伏起来,那里也有自己布置的一支斥候队,刚刚收到那里暂无情况的消息,但完颜霆却不知道,那支斥候队就在刚刚发出消息后便被消灭殆尽。
自完颜白撒密报后,李思业终于找到了灭金的借口,从那时起他便开始布局,要给对方制造机会,所以李思业便假造了出猎的爱好,除前两次是他本人外,后面的都是他的替身,替身是从军中找出来的,身材、外貌长得都和他极象,又专门训练过,故也隐隐有一点他的气质,但他们只是个饵,真正伏击的狼群却是李思业的一万亲兵铁卫,从六十万振威军中挑选来的精锐中的精锐,领军大将却是内务府总管萧进忠,这是一个狡猾得跟狼一般的人物,尤其心狠手黑,在镇压土地革命时反抗的女真大户过程中,他可谓血债累累,被他灭门的女真豪强不计其数,但他又是对李思业最忠心的部属之一,是李思业最得力的恶狗。
此时他正埋伏在歼灭二十名对方斥候的官道附近,按敌人的进军路线和诱耳出现的位置,敌人必然会从这里插过去拦截他们的目标或者就在此处埋伏,这里有大片森林,幽深而阴暗,他们已经埋伏了整整一夜,身上均沾满的清晨的露水,这又是一支更强悍更有纪律的队伍,埋伏在森林,没有命令,谁也不感稍动一下,就算有蛇来亲吻他们的面颊,也不准动一下。
天空突然飘起星星细雨,更给这个阴郁的早晨带来一丝寒意,此次伏击的副将晁虎正带领弟兄刚刚掩埋了二十具斥候的尸体,突然一匹快马奔来,正是三角眼见过的那个过路商人,他飞身下马,几步抢进来报道:“禀将军,前方发现敌军大队,正朝这边开来,离这里已不到三里!”晁虎一惊,也顾不得再恢复原状,找一些树枝草草掩盖了现场,便带领手下匆匆离去。
雨越下越密,道路开始变得泥泞起来,每一个行军的士兵脚下都粘满了黄泥,沉甸甸的,走一步都似鞋要掉下来,行军速度开始减缓。
前面就是要埋伏的森林了,完颜霆打手帘细细望去,却见那里一片白雾迷茫,但在白雾里似乎隐隐闪出一丝杀气,一个不安的念头从他心底升起,“难道我们的计划出了什么纰漏不成?应该不会,从那人府上买通的眼线报告,府里一切正常,并无异动,昨晚他府上的厨子还在讨论用今天打的猎物做什么菜,应该没有问题,或许是我多心了!”
突然,隐隐的马蹄集群声远远传来,打断的完颜霆的思路,“糟糕,目标已经提前了!”
“快!快!准备离开官道,进森林埋伏!”这条官道是东西走向,而目标的走向却是从北往南而来,前面就是两条官道的交叉丁字口,所以只要扼住这片森林,无论目标怎么走,都可截住,只是这里行人往来较多,连夜埋伏容易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