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带去大燕关中的护卫和下人中,只有董嬷嬷、小圆子、江流是他的心腹,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护卫是他的人,其他都是广安帝以及各个皇子安插的细作。
这样的事,他一般会主动让广安帝的人知道,没什么可隐瞒的,也没办法隐瞒。
这跟接到的密折相符,广安帝满意地写下了“真”字。
姬宴叹了一声,“以臣的浅见,俞大姑娘此举很不妥,这两年,北方年景不好,大燕关的军户们过得很苦,但并非过不下去。俞大姑娘此举虽是好意,但也可能变成坏事,今天送了明天怎么办?明天送了后天怎么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武国国库空虚,做事要瞻前顾后才能更加稳妥。”
“请父皇放心,待成了亲,臣必定对王妃严加管束。”
广安帝眼里有了一丝惊愕,研判的目光在姬宴漂亮的桃花眼上停驻了好一会儿,见其始终面不改色,这才说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
他扔下毛笔,接过老何递过来的湿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说动:“这张“真”字,朕送给你。还有那棵老参你带回去,补补身子,回吧,让御医好好看看你的病,看看为何拖了这么久还不见好。”
“臣拜谢父皇。”姬宴长揖一礼,抱着小太监送来的人参匣子一步三摇地出了殿门。
广安帝在龙椅上坐了下来,问何公公:“你觉得诚王的话几分为真,几分为假?”
这……
何公公回想着姬宴刚刚的表情,的确没有什么异常,遂涎着脸跪在地上,笑道:“启禀皇上,奴才哪懂这些啊,皇上快饶了奴才吧。”
广安帝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他喝了口茶,自语道:“不管真假,诚王胆小是真的,一个有些反骨的弱女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呢?”
距离大婚只有十几天,时间仓促。
尽管需要亲自做的事不多,但俞轻依然忙碌不已。
嫁妆她不管,俞家爱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哪怕不准备,她也毫不在意。
毕竟,她是要抛弃俞家的,俞家越薄情,于她越有利。
试穿喜服,试戴王妃规制的头面,保养皮肤,购买绫罗,还要去牙行挑几个可心的丫鬟小厮,找两个愿意去大燕关的厨子,等等。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大婚日。
俞轻早早起床,沐浴、更衣、绾发、上妆……最后像傀儡人一般被喜娘和女官操纵着去了正院正堂。
俞在越、俞在铭,以及俞老夫人、童氏、二婶张氏等长辈都在。
俞轻恭恭敬敬地给俞老夫人磕了头,“孙女恭听祖母教诲。”
俞老夫人道:“今天是轻轻的大好日子,妇德祖母便不再说了,祖母只希望轻轻宽以待人,也宽以待己,人没有完美的人,物也没有完美的物,就不要太苛责了,过刚易折,知道吗?”
俞轻三叩首,诚心受教。
俞在越道:“你祖母说的都对,我就说一句,既然嫁了人,就好生呆在家里操持后院,其他的事不用你管,更不用你做,懂吗?”
“是。”俞轻低下头,掩饰了唇角的一丝讽笑。
俞在铭也道:“诚王是皇子,身份特殊,你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到他。如今诸位皇子野心勃勃,太子更是虎视眈眈,大燕关地位敏感,大侄女,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俞轻心道,糊涂又怎么样,不糊涂又怎样?
即便知道武国的江山只有三年,你们的目光依然短浅,歌舞升平,结党营私,对边关不闻不问。
不反便只能等死,反了才能多一条活路。
这个决定一点儿都不难做。
“多谢三叔教诲。”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又叩了三个头,“俞轻从今起拜别诸位长辈,请诸位长辈务必保重。”
她站起身,看了看喜娘,示意应该进行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