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得知身份变化时,她能冷静自然地接受任何结果。可这会儿听到父亲仍愿意当她是女儿,她心内又酸又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难以言说的酸涩后知后觉涌上心头,她偏过脸,深吸一口气,用指尖揩掉了夺眶而出的泪水。
至于大哥补充的那句话,她则根本就没听清。
宋佑安又道:“信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所以今日刚到。父亲还不知道你跟你韩家兄长相认一事。如果你想去边关,等明年开春,我派人送你。”
“我……”韩濯缨转过头来,除了眼眸微红,已看不出任何异常。
“如果你不愿。”宋佑安视线低垂,又续了一句,“可以留在京城。除了你韩家兄长,我也永远是你大哥。”
他私心里,是希望缨缨留在京师的。父亲当日让她回来,是想让她回京嫁人。她若真的重新去边关,岂不是要永远留在那里?边关的条件比起京城,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韩濯缨收敛情绪,理智渐渐回笼。她现在姓韩,又有“同胞兄长”,若是再去寻找父亲临西侯的庇护,不用宋雁回评价,她自己也觉得过于厚脸皮了一些。
不过父亲仍当她是女儿,还愿意接纳她,庇护她,她还是很开心的。
“我先不过去吧。”韩濯缨垂眸,忖度着道,“我如今过得也挺好,以后还能过得更好。你帮我给爹爹带话,说我现在很好,等再过一段时间了,我自己去边关看望爹爹。”
她抬起头,下巴微扬,有些小小的自得:“我的功夫还是爹爹教的呢。”
宋佑安笑笑:“对,只有你。”
提起此事,他心里隐隐有愧疚。她之所以能得父亲传授武艺,还是因为十年前替他挡了那一灾,差点丢掉半条性命,才会留在边关,从小学武强身健体。
宋佑安定了定心神:“那就这样,你先在京城安心待着。至于你以后的婚姻大事,我也会留心。”
“啊?婚姻大事?”韩濯缨愣怔了一下,“太早了吧?我还小呢。”
她还没及笄呢。
宋佑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现在身份不比以前,又没有母亲为她张罗,他自然要多多费心。
快过年了,临西侯府事情多。宋佑安不好久留,略坐一坐,就告辞了,顺便还带走了韩濯缨的信。
他离开以后,翠珠小声嘀咕:“早知道世子愿意认小姐,还不如……”
“不如什么?”
“……也不是说不如,就是说,我们当初可以不要那个少爷……”翠珠指了指前院厢房的方向。
韩濯缨沉默了一瞬,轻声道:“不能这么说。那个时候要保下这个房子,我没有其他选择。反正,他就是雁鸣。”
当时她已离开临西侯府,断然不会回去求助。而且涉及宗族之事,外人也不好插手。“韩雁鸣”出现的很及时,虽然中间她曾担心了好久,但他确实给她带来了好运,也让她又有了家和家人。
她私心里希望,他就是真正的雁鸣,是她那个在战乱中走失了的同胞兄长。
翠珠有点不好意思:“我也就这么一说,没有说他不好的意思。”
“我知道。”
这是韩濯缨在清水巷过的第一个新年。
京城风俗和边关不太一样,不过基本上的守岁、祭祖、拜年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