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不再回信。
与江宴再次见面是廿五日那日,也就是宋子卿纳妾的日子,宋子卿请了几位好友过来也一并邀请了江宴,毕竟江宴曾经救过他和苏雁儿的性命。
掌灯时分,已经打扮得齐齐整整的苏雁儿先去拜见了孙氏等人,随后再回到主院拜见温庭姝和宋子卿。
温庭姝今日穿了一身鸦青色宽袖袍服,挽着高髻,戴着凤头钗,端得一副雍容华贵的气派,正襟危坐于正首位置,与同样穿着正服的宋子卿一同接受苏雁儿的跪拜。
本朝并不限制妾室穿红,因此苏雁儿穿得的是红绉纱中衣,外套银红比甲,下边系一条红色八辐湘裙,挽着堕马髻,珠翠盈头,浓妆艳抹,越显得妩媚动人,待诸事完毕之后,温庭姝再领着她去正堂给宾客们敬酒。这是这边纳妾的礼仪。
温庭姝在正堂看到了江宴,看到他,温庭姝其实有些诧异,因为他今日没有一身艳丽的红,而是穿了一袭白色宽衫,腰带上嵌双螭龙玉带钩,长发高束笼着玉冠,比起往常的妖冶艳丽,多了几分清雅出尘。
许是从未见过他作如此打扮,温庭姝脚步一顿,不由多看了他两眼,一旁的宋子卿注意到温庭姝的眼神,看向江宴,不觉蹙了剑眉。
他知晓这江宴拥有绝色容颜,但自己这妻子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掩饰地看着别的男人,未免有失体统,宋子卿心中暗暗不悦,又莫名有些捻醋。
一旁的秋月见状连忙伸手推了推温庭姝的手肘,温庭姝回过神来,自知失态,心中懊恼不已,
江宴手中轻摇着玉骨折扇,狭长的凤眸不过若有似无地朝着她扫来一眼,比起温庭姝看到他的失态,他更加从容自若,没在众人面前显露一丝痕迹,他像是对这种事早已得心应手。
温庭姝心中颇有些难堪,随后又想到他那封十分露骨的信,瞬间如芒在背,面红耳赤,看着屋内的众人,她努力维持镇定,内心却有股偷情担心被人发现的慌乱感,尤其是当江宴拿着两杯酒,步态优雅地走过来要敬宋子卿时,温庭姝更是紧张得绷紧身体,好在她表面看起来仍旧端正持重。
“子卿,恭喜。”江宴笑吟吟道,他并没有看温庭姝,反而视线一偏,停驻在苏雁儿身上,苏雁儿正痴痴地看着他,见他投来视线,内心一慌,不觉微低下头,暗暗欢喜。
宋子卿见他看了苏雁儿一眼,心中却有些不自在,却客气有礼地说道:“多谢。”
温庭姝就在旁边,自然也注意到了江宴看苏雁儿的目光,虽然他答应过她不会碰苏雁儿,只是内心禁不住涌起一股烦闷,又担心自己泄露情绪,忽然见宋子卿衣襟没正,便微微一笑道:“夫君,你的衣襟有些歪了,妾身帮你正一下。”她缓步上前,伸手替宋子卿整了下衣襟,随后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不由用余光去看江宴此刻的反应,却见他仍旧面含微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温庭姝想到柯无忧对她说的那些话,内心浮起自嘲,有什么可试探的。
温庭姝邀请众人入席,宋子卿在主位相陪,温庭姝让苏雁儿一一给众人敬过酒之后,便让她回了新房,温庭姝则去陪女客,筵席过半,一女客不小心将酒水撒到了温庭姝身上,温庭姝只能出席回院子换一身衣裳。
秋月陪着她回了屋,春花留在了正堂。
“小姐,您今日真是糊涂了,那种情况下还敢盯着世子看?我看姑爷那眼神都不对了。”秋月一边帮她脱下被酒水弄脏的衣服,一边说道,她方才一直惦记着这事,就担心她看到世子心猿意马,在众人面前露出马脚,那不是好耍。
温庭姝被秋月这么一说,脸瞬间臊得通红,她此刻想着方才的事仍旧觉得懊恼,不怪秋月说她。
“小姐记得待会儿回去可别再露出马脚了。”秋月提醒道,一抬眸见小姐一脸羞愧,又赶忙说道:“不过也不怪小姐你,今日世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穿了一身白,看着就跟仙人下凡似的,就连奴婢也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呢。”
温庭姝此刻心乱得很,听闻秋月的话,也只是笑了笑,没回话。
更换完衣裳之后,温庭姝正要与秋月回正堂,忽然想到有一事未交代给雁儿,是关于明日要去给孙氏敬茶的事。
“秋月,我们先去雁儿那里一趟吧,我有些事要交代她。”温庭姝说道。
“好。”秋月拿起纱灯,两人出了屋子,打开角门,穿过幽暗的甬道,来到苏雁儿的屋门前,屋内隐隐透着光亮。
秋月敲了敲门,没人应,推了推门是开的,两人进去并不见苏雁儿的身影,温庭姝微一思索,面色忽然一沉,随后走出门外,就在她打算离去之时,忽然听到一阵轻响,像是人声。